那两个字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森冷的要命,但在赵特助耳朵里,却如同天籁。
赵特助一秒都不耽误,圆润地滚了。
陆明辉当场制住向卓阳拿着手机的手,一个用力把人拽进怀里,强迫向卓阳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声音更是拔高八个度,门外的赵特助都能听得真真的。
“向卓阳!你到底想要干什麽?!”
胸膛内流动的怒火最终化为奔涌的岩浆,陆明辉恨不得将自己和向卓阳都烧死在这岩浆中。
“我能干什麽?”向卓阳分外无辜,“加个朋友都不行吗?”
陆明辉几乎要气笑了,这是重点吗?
“行吧,”向卓阳耸了耸肩,“不加就不加。”
“听你的还不成吗?”
这几句话说得委实随心所欲,根本就不把陆明辉的怒火当一回事,陆明辉本该气得更狠,但偏偏那最後的七个字又戳中了他心底最隐秘的幻想。
陆明辉被架在那里,他的怒火上不去,又下不来,脸色几经变幻,最後阴沉沉地问道:“你把我拉黑了?”
“有吗?”向卓阳故作惊讶,也不挣脱陆明辉的怀抱,就这麽拿着手机一通操作,“好像是误触了,应该是刚刚想看你朋友圈的时候。”
他将陆明辉从黑名单拉了回来,拿着手机给陆明辉看。
向卓阳的态度太好,陆明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哪怕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依然无比憋屈。
他讽刺道:“拉黑也能误触?你怎麽不误触拉黑别人呢?”
向卓阳无视陆明辉第二个问题,神态安详:“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陆明辉是真想掐死他。
然後就收获了向卓阳塞过来的手机。
“你看看,”向卓阳道,“想拉黑谁就拉黑了吧,反正也没几个还有联系的。”
说完,向卓阳打了个哈欠,又去翻那本厚厚的专业书。
陆明辉看看手机,又看看向卓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几天向卓阳总是把他当空气,偶尔和他说话,也都是含沙射影阴阳怪气。
但偏偏他又是个病人,陆明辉也不能真的把他怎麽样,只能用同样的手段反制——但事实证明,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陆明辉心里的火早就烧得够旺了,今天是奔着算总账去的,可偏偏向卓阳态度又那麽好,乖巧的简直和前面几天判若两人,让他觉得要是再和向卓阳发火,那真太不是个东西了。
但向卓阳为什麽突然乖巧?是不是有什麽阴谋算计?这乖巧的态度又能持续几天?
陆明辉一概不知,又心烦意乱,最後秉承着你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让你好过的心态,将向卓阳手机里的联系人全删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出现在向卓阳的通讯录里。
本以为向卓阳就算不发火,也不会给他好脸,结果向卓阳一点都不在意,看了眼联系人就打开了斗地主,还不忘点餐,“中午想吃排骨。”
“糖醋的吧,好久没吃了。”
这是个什麽意思?
陆明辉摸不准向卓阳的心思,更烦了,但人家不找事,他也不能没事找事吧?
最後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之後的几天里,向卓阳的态度都很友好。
哪怕是出院回家,和陆明辉住一间卧室挤一张床,他也没说什麽,十分自然地同意了。
偶尔深夜熟睡之後,向卓阳还会滚到陆明辉怀里,动两下蹭一蹭,就能让陆明辉满头大汗,恨不得当场把人办了。
但大半夜的把人弄醒实在有些不人道,向卓阳睡熟的模样又特别乖巧,让人舍不得打扰,于是陆明辉也只能在人身上咬两口,再闷地走进浴室。
这样和谐友好的日子,对陆明辉来说,实在是太有盼头了。
但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向卓阳对陆明辉的冷待,也或许是因为陆明辉心底对向卓阳的怀疑从未褪去,陆明辉总觉得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向卓阳一定会给他憋个大的。
难言的焦虑在陆明辉心底蔓延,又无人可以商讨,总让他觉得有一把大刀悬在脑袋上,不知何时会落下。
所以,当向卓阳在饭桌上提出要回老家时,陆明辉首先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这把刀终于落下了。
或许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陆明辉的回应也很平静,“不行。”
“你当然可以拒绝,”向卓阳放下筷子,语气比陆明辉还要平静,“但是三天後,是我母亲的忌日。”
“让我回去,亦或是让我恨你一辈子,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