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打开门,屋内的炒菜声模糊地传出来。
宋父听到他们回来,新闻也不看了,摘了眼镜仰着头往玄关望:“都回来了啊,冷不冷?来我这烤火。”
“菜都好了,吃顿饭就热乎了,来来来,上桌吃饭。”宋母穿着围裙端着一大碗鱼汤从厨房出来,焦伟去房间放书包,宋祁把手里宋筝的书包放到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帮忙端菜。
宋筝笨手笨脚的,一直不被允许进厨房,便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好。
宋父从沙发起身,与焦伟错身时抓住他的手摸了摸:“有点冰呀……小伟,今天穿这身是不是不够?明天又降温了,要再多穿一点。”
焦伟似是十分恐惧地摇头:“不用了,这样很好。”
宋父又劝了几句,说之后他自己骑单车上学,围巾手套肯定一个也不能少,焦伟说不过他,只好点头,这才被放开回了房间。
因为今天是五个人吃饭,长方形的餐桌在窄的那边加了把椅子,宋父在那里坐下,双手搁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绕有架势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坐在这里,终于有一种一家之主的感觉了。”
宋筝捂着嘴偷笑,宋母啐了他一口,和宋祁一起把盘子都摆好,脱下围裙在宋筝对面坐了下来。
宋祁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目不斜视地坐在宋母旁边。
一桌人都愣住了,宋筝委屈地看着他哥:“哥哥你干嘛,为什么不和我坐在一起。”
恰好焦伟从房间回到客厅,宋祁平静地说:“刚刚你们不是在车上聊得很开心。”
“可是——”
宋筝看了一眼焦伟,又不好再说什么,不然听起来像他不喜欢焦伟似的,咬着嘴唇地低下了头。
焦伟的脚步定在桌边,感觉到两人古怪的气氛,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坐下。
宋祁抬起头看着他:“吃饭吧。”
焦伟顿了顿,点头入座。
家里面往常话最多的就是宋筝,他有些别扭,不想说话,餐桌就显得安静,宋母宋父偶尔会活跃一下气氛,倒不至于尴尬。
宋筝咬下一块红烧肉,看向焦伟,忍了好一会还是开口了:“你怎么不吃肉?”
焦伟一愣,咬着青菜的动作也停了。
焦家条件不好,很少能吃上肉,久而久之焦伟也就养成了吃饭吃青菜的习惯。在餐桌上他不好说,伸筷子夹了筷鸡肉:“也吃的。”
宋筝眨了眨眼,煞有介事地说:“要吃青菜,也要吃肉,这样才营养均衡,才能长高。”
焦伟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像个小孩故作老成,跟以前家楼下那个拿着初中课本炫耀的小学生一模一样,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哪里学的这话?”
宋筝咬住筷子,眼珠往宋祁那边转了转,撇了撇嘴:“就、就有人也这样说过我呗。”
这下除了宋祁都笑了,他那副别扭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赌气。
宋筝走的时候,宋母又给他塞了很多吃的,都由宋祁提着,负责送他回家。两人和他们作别,一起走下楼梯。
建成十几年的家属院,楼梯间的灯很昏暗,宋筝走在宋祁后面,低着头跟随他哥的步伐小心走着。
男人肩背宽阔,偶尔闪现的侧脸冷然,快走到一楼的时候,宋筝抠了抠外套的扣子,说:“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宋祁隔了很久才淡淡开口:“你想说什么。”
车就停在楼下,宋祁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后座,绕到驾驶座去。宋筝跟着上了车,扣好安全带,闷闷不乐的:“你又这样。”
宋祁沉默着发动车子,没接他的话。
等了半天,还是宋筝自己忍不住开口。
“刚刚为什么不和我坐呀?表情还这么凶……”
没等到宋祁的回应,他委屈地说:“以前不都是和我坐吗?才几天就叛变了,我们、我们才是最好的,你知不知道?不然我难过了,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宋祁不知是被他的哪句话触动,眼中的冷意消散不少:“会威胁人了?”
宋筝的手在安全带上滑来滑去,赌气地扭过头看窗外的风景。
车内的暖气呼呼吹着,外面雪停了,路边都是灰黑色的积雪。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凝结成雾,宋筝还是觉得有些冷,吸了吸鼻子。
“知道了。”他哥突然开口,语气无奈,“哭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