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无霜城里有什么东西让月曜不能回来?
看来,不找个机会亲自从孤鸾那里探听些消息的话,这事怕是难有结果。
薛野陷入了沉思之中,而传音缚却还没有断绝。
夜暝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传音缚的那头传来:“小子,你……”
可惜,夜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传音缚的通讯便被徐白一手给切断了。
“败家犬吠,无需卒听。”
徐白干净利落地给出了评价。
……
而时间回到现在,薛野一边思考着从夜暝那里打探到的消息,一边手上拎着鞋子,作势便要跳窗出去,他姿势都已经摆好了,可徐白按住他的手还是还是没有挪开。
薛野不满地看向了徐白,催促道:“放手啊。”
徐白却像是没听见薛野的话一般,反而看着他问道:“你来这里就只是为了传音缚?”
说这话的时候,徐白的眼神极冷,若是旁人在此,怕是早就被徐白的眼神给吓死了。可薛野依然无知无觉,他不知道徐白为何有此一问,只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那不然呢?”
说这话的时候,薛野还在低着头想办法挣脱徐白按着他的那只手,所以看不见他每说一个字,徐白的脸便黑上一分,说到最后,徐白的脸简直跟锅底没什么区别了。
薛野甚至不止死活地补了一句:“我也挺忙的,结契之前那么多事要做呢。”
比如套孤鸾的话。
此刻,徐白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他死死地盯着薛野,语气冷硬,颇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你真的打算结契?”
对此,薛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假的也骗不过孤鸾的眼睛啊。”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徐白恨不得当场掐死他。
气急攻心,徐白只能闭上眼睛,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
心情平复过后,徐白终于还是开口问出了那个从昨晚开始便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在你看来,这场结契是不是……”
不过是取信于孤鸾的手段罢了。
徐白没有把话说完,他怕把话说完了,这话便会变成真的了。
但薛野哪里能想到那么多,他没有领会徐白话里的意思,他听了徐白的话,又看了看徐白紧紧按着自己的手,以为自己似乎抓住了事情的关窍,而后坏笑一声,看着徐白揶揄道:“干嘛,你紧张啊?”
要说紧不紧张,徐白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但徐白与薛野的紧张多半不是一回事。
徐白看着薛野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额头的青筋直跳,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了薛野一句:“结契之事,一生只得一人。”
薛野当然知道。他不明白徐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徐白这是一位自己是文盲吗?当然,结契的重要性的薛野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可那又怎么办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薛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一人就一人呗,我也没打算跟别人结契啊。”
这话一出,徐白愣住了。一瞬间,他所有的焦虑全都烟消云散了。
原来,薛野竟是从来不曾把他当成过“别人的”。
而薛野哪里能知道徐白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经徐白的提醒,薛野终于想起了自己这次要付出的“代价”。
“话说回来,我这次的牺牲好像确实有点大啊。”薛野如是想到。
他这才开始细细琢磨,并深觉觉得自己是吃亏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找补回来。”
于是,薛野用手指着徐白的鼻子,道:“先说好了,到时候找到了昆仑胎,我要拿大头。”
薛野原本还想着要是徐白不同意,便要好好威胁上徐白几句,哪知薛野还没继续开口呢,徐白原本按着自己的手竟突然神奇地松开了。薛野狐疑地抬眼看去,却见徐白一扫之前阴霾的表情,虽然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但整个人莫名变得柔和了不少。就像是,突然被顺了毛的猫咪。
薛野只看到徐白那张好看的薄唇张了又闭,轻轻吐出了四个大字:“都是你的。”
他不知道徐白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也不知道徐白究竟抽得哪门子疯。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于是薛野朝着徐白又强调了一次:“这可是你说的啊。”
徐白也不拖泥带水,爽快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嗯。”
那就好。
得了肯定的薛野终于感觉吃到了一颗定心丸。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天边的光良又扩大了不少,立刻着急忙慌地说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
让徐白无缘无故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薛野多少有些不高兴了,他也不管徐白是不是还有后话了,便自说自话地从窗口跳了出去,甚至跳的时候连鞋都还没穿好。
平稳落地之后,薛野拔腿便往自己的住处跑。他一边赶路,一边弯着腰,一蹦一跳地往自己的一只脚上套着鞋子,那匆忙的样子,倒真的像是刚刚夜闯完寡妇门的臭流氓。可薛野一点都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只一路嘟嘟囔囔地咒骂着徐白:“昨晚也不知道收点力气,害得我腰疼得要死,上辈子指不定是头牛,就知道埋头犁地……”
晨风把薛野的窃窃私语送到了徐白耳边,让徐白的唇角勾起了一丝不甚明显的弧度。他就那么站在窗边,直到薛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直到东方的万丈霞光跃然而出,他也只是就那么站着,看着薛野离去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