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那么意外,只随手拿起房屋的中控器开了门锁。
谢承智大腹便便地气汹汹走进来,将手上的资料摔在餐桌,“你什么意思?!找外人来调查我和你堂弟以前负责过的子公司的资金流向?!”
谢承智在二十分钟前收到第三方审查机构的通知邮件,血都冲到天灵盖了。
但经这一摔桌,他瞥见谢殊鹤的神情,冷淡而疏朗,毫无波动。
……谢承智一哽,硬生生将怒火吞咽了下去,面色因刻意虚伪而显得扭曲和尴尬。
他缓了下表情,好言好语道:“我知道是谢洺今晚犯糊涂惹了你,所以他被拘留我没意见,甚至看都没去看他,做了错事被罚是应该的,但小殊,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啊!何必为一些小事闹这么难看?”
谢承智很清楚谢殊鹤早就知道他们父子二人曾经在山高皇帝远的子公司搞了什么猫腻。
但直到家权易主,谢殊鹤也没深钻,只是剔除了蝗虫,随后睁只眼闭只眼作罢。
所以现在突然翻旧账,谢承智接受不了。
就算要翻,也应该在行动前暗暗提示他们,让他们有所准备,或者时间方面有通融一下的余地,而不是直接摆在明面上,火急火燎赶鸭子上架。
“大伯,”谢殊鹤低垂的眼睑微掀,面色沉静,“公司财务不合规和内部诈骗的风险会给董事会股东带来什么,你比我清楚,这些款项去向迟早要查。”
搬出董事会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压自己,谢承智就不爽了。
皮笑肉不笑地道:“是迟早要查,但不用这么大张旗鼓,你也不用拿董事会吓我,如果你敢直接告诉他们,你早就告诉了,但你偏偏不,现在才翻这笔账,你就是要打我的脸,让我脱一层皮……”
“不就是想给你的小情人出口气吗,小殊啊小殊,没想到你也是个多情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谢殊鹤倒没有否认,如漆的眉眼盯着殷红透亮的酒液,“是,又怎么了?”
谢承智被一堵,气愤地瞪着男人,“还没进门,你就因为他得罪长辈,你就不怕我们拿他当靶子记——”恨上。
谢殊鹤不用等他将话说完,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你们的态度,”英隽男人微微侧首,“值什么?”
几个字,让谢承智沉下脸,但敢怒不敢言。
谢殊鹤的意思是,琢词和他结婚,什么都不用怕,也什么都不用管,谢家那些糟粕规矩,他不会让琢词沾上。
谢承智忽然明白了谢殊鹤为什么拒绝老爷子安排的联姻。
大概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谢家的提线傀儡,会和谢家人多有来往,或者受谢家人的制衡。
谢承智皱了皱眉,“老爷子知道你的心思吗?”
谢殊鹤只是淡声:“不重要。”
谢承智:“你!”
他从前只当谢殊鹤有主见,喜恶难以捉摸。
但现在……
谢承智实在搞不懂这样的反骨,是怎么让老爷子妥协放心的。
“大伯,与其操心我的事,不如回去想想办法怎么在清查之前弥补蛀孔。”
谢殊鹤在赶客。
谢承智脸色阴沉,捡起桌上的数十页邮件资料,离开。
室内寂静片刻。
谢殊鹤喝了两杯红酒回到楼上卧室,发现手机有数十条新消息。
打开,是琢词在五分钟之前发的语音。
语调带着委屈哭腔:“谢先生,我做了一个坏梦……”
“很坏的梦……”接着是被单摩挲的细微声音,大概是琢词害怕地缩进了被窝里。
少年似乎睡懵了,没意识到自己把想发给谢殊鹤的语音,发在了群里。
群里的人立刻@S、@施青楠、@施青枝,尤其是后面两个,被勒令去琢词的房间看看。
但施青楠和施青枝都没有动静,估计没在看手机。
唐与潇反应最快,立刻拨打了群通话。
琢词接通了,还没睡的二十多个掌管家产之神陪着琢词说话。
谢殊鹤点进去的时候,显示通话时间已经有五分多钟,各个男的女的夹着嗓音哄琢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