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笑出声道:“我听说过!因此后来有人告诉我师父曾在比武大会上当众睡着,我也不觉得怎样。”
明芳方才额外得了师父几句好听话,腰杆硬得很,此时眼睛闪闪地道:“我也听说过师父一些叫错的名字说错的话,还有落进坑里甚么的,都不如这回,堪称尴尬之最。”
“不对!”紫袖原本沉默不语,众人都以为他已半睡,不料他猛地抬起头来,“师父最尴尬的一件事,是从前做侍卫的时候,被太……”后头的字尚未出口,已被展画屏一只手闪电般捂严了嘴。
三人面面相觑,只见展画屏拖着他道:“不早了,走了。”随即便朝外去。
杜瑶山跳起来道:“太甚么啊?你倒是说快些!”紫袖伸手比划又被展画屏一把薅住束得死死地,仍以目光示意,同他摇头摆尾。西楼细细参悟,只看不懂,一并心焦。
明芳笑得打跌,朝仍在挣扎的紫袖道:“师兄和师父随我走罢,咱们多练一刻,我送你们去住处。”又回头笑道,“我可就躲懒不收拾啦!”
西楼和杜瑶山连忙道:“快去罢,有甚么话明日再说不迟。”
紫袖听见一个“练”字,总算老实几分;展画屏扛起人来与她一同走远。
剩下两人对视一笑,便将此处收了。杜瑶山送西楼回清溪小筑,又担心他闹了半天睡不安稳,赶着烧了热水给他盥沐更衣;自己就在院中,伴着月光洗去一身酒气。
喝了一碗淡茶,直到再无他事,杜瑶山才舍得同他告别,又志得意满笑道:“今日可算圆满了,师父夸我呢。”又将话锋一转,“你倒跟他们合伙蒙我?一说罚跪把我吓个半死。”
西楼也笑道:“你问我,我又不知道那是打的甚么暗语。”又悄声补了一句,“我不是应该只懂你的才对么。”
静夜沉沉,一盏小灯耀得他双唇轻红,娇艳如花。杜瑶山看着看着,禁不住低声道:“西楼。”西楼凝视着他痴迷的模样,低低应声。杜瑶山将脸慢慢靠近,终于啄上他的唇,却是一触即分。又看着他道:“你讨厌我亲你么?”西楼摇了摇头。
杜瑶山数年来只敢拉着他的手抱上一抱,顶多亲亲额头脸颊,未尝越雷池半步;这一刻才放胆将那腰身带到自己怀中吻他,只觉他浑身发热,嘴唇却是微凉,当下心神摇荡,唯有销魂滋味无尽无穷。鼻端嗅到他脖颈下刚换的衣裳散发出淡淡熏香气息,更是胸中如欲爆裂,沿着修长颈项一路朝下,手指勾住他的衣领,一拉便分了开来。
西楼听他气息急促,腿已软了,勾住他仰面发出“啊”的一声,宛转如叹息,却惊醒了杜瑶山。他抬起头来,见自己将西楼剥得衣衫半褪,又听他惊呼,只怕再勾起他内心不快的回忆,连忙将他衣领合拢拉得紧,喘息着道:“我……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只觉喉咙干渴,便匆匆道,“你早些睡,我,我先走了。”
他甫一转身,正欲落荒而逃,手腕却被拉住。杜瑶山此时身热如焚,单这一只手便让他浑身巨震,又不敢看。只听西楼道:“别走。”
杜瑶山难以置信地问:“你知道你在说甚么话?”
西楼道:“我知道,你来。”说着闩紧了门,牵起他直抵床帐。
杜瑶山只觉浑身涨得发痛,心砰砰乱跳,压抑着气息俯身问道:“我是谁?”西楼道:“你是杜瑶山。”杜瑶山微笑说:“你要我停下,我便停下。”西楼抱住他的脖子,软软的唇也贴上来。
窗外凉风飒飒,吹不散满室柔情。喧嚷一日的凌云山仿佛也倦了,在这初冬的夜里渐渐入眠。
夜半时分,杜瑶山忽然睁开双眼,目光灼灼道:“到底是甚么事?你说明芳能打听出来么?”
--------------------
西楼:同志们,其实从工种来看,我原以为自己有做八卦大王的优势,没想到瑶山比我还要迫切。
杜瑶山:我很努力,但还是觉得明师姐暗中收集了很多消息。她比我敢问,让我很有危机感。
明芳(笑):那我再来问一个附加题:如果只是匆匆一眼,别人最先留意到你的什么?我自己是头发吧,我头发亮得很。
杜瑶山:我是略深的肤色。
西楼(坦诚):脸。
展画屏(坦诚):脸。
紫袖(斩钉截铁):我的配偶。
众人:……滚吧,犯规狗。周末热闹一下啦。
祝大家新一周快乐~
第177章向导(有嘉鱼)
仙草湖水色接天,雪白的芦苇海中,两男两女正在缓缓行走。
嘉鱼拨开面前苇叶问道:“你们也在找乔木庄的武学秘籍?”
紫袖道:“说找也算不上,不过是想拿回来。”
一旁的雪肤女孩轻轻笑道:“自从乔木庄那方思泳死在你师父手中,听说他们庄里势力崩得厉害,流出的宝物也不止这一件呢。”
嘉鱼便道:“甘妹说得是。乔木庄多年经营,一朝失势,倒叫我们南方几个大派捡到了便宜。你们说起那秘籍来,想必也是好奇。”
灵芝寨甚为湿热,展画屏的折扇在中原时派不上用场,来了这里反倒自然,此时扇着风道:“我听闻有人拿走了那秘籍要送往海外,只不知何时动身。”
嘉鱼道:“我也听说了。毕竟都是大乾的宝物,我倒想拦下来。这里距海又近,因此一直着人留意。”
紫袖和展画屏本打算去大雪山,南下的路上得知乔木庄一本祖传拳经失窃,便跟着探了探风声,一路追击;两人还在等候消息,才来了灵芝寨。听嘉鱼如此一说,紫袖便道:“那真是来对了,正要求你帮个忙。”
嘉鱼但笑不语,甘妹好奇道:“是甚么忙?”
展画屏道:“我们两人没出过海,不熟悉诸般变化。就算学,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若果真需要追去海外,路上也必不太平——因此来贵宝寨长长见识。”
嘉鱼笑道:“算你们找得准!仙草湖的兄弟姊妹,十个有九个是水里长起来的。要说出海,着实要学上一学,先行适应。你们就去临风池,这时候刚好。”当机立断道,“这就去罢,先跟我看看船。”
两人脚下生风,说走就走了。紫袖知道甘妹武艺低些,便陪着她慢慢前行。甘妹见展画屏走远才问道:“魔教现如今不在了,你师父还好?”
紫袖道:“京城有一个朋友,悄悄藏下了那时候的一坛灰,安葬后又立了碑文。数人一起埋在屋里,也不知谁是谁,就都在一处罢,不过按时祭拜而已。”
甘妹压低了声音又问:“魔教从前的人都散到各地去了,岂不是到处有人认得你们两个?”
紫袖道:“倒也没有。如果是我,魔教都已没了,迎面和从前的教主撞个正着,也要装作不认得。这样最好。”
甘妹抿嘴笑道:“你懂事了许多呢!”
紫袖跟着她走出甚远,才又见到一片水面:虽然叫做临风池,夹在高山之中,入口极窄,却深得一眼看不到头。风里带着一点咸咸的气味,他抽着鼻子嗅了几嗅,甘妹笑道:“这片水域和仙草湖不同,朝外连着海。虽然不比海面上风浪大,也有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