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馅饼啦?”田马倌进门,高兴地问。
“做梦吧!”刘氏一打他的手:“别乱翻,晚饭面条。”
“啊,又吃面条啊!”田玉儿哀叹:“你看我都快成面条了!”
刘氏看一眼女儿肥硕的身材,叹气道:“当初只怕自己饿着,寻这么个差事,没想到,却把女儿坑了。”
田马倌一听不高兴道:“谁说的,俺家大玉儿不好看吗?我看挺顺眼!”
正说话间,林月儿进了门,走回自己的屋取了箩筐,转身便出去了。
“哎,她筐里什么东西,那么香?”田玉儿好奇。
“就那种饼呗!看用布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谁看见似的。”刘氏生气道。
田玉儿吸着鼻子,惊奇道:“怎么闻有一股羊肉香味?”
“就是羊肉,上午就看她在屋里切。”刘氏厌恶地道。
“说起羊肉啊,”田马倌咽口水道:“当年我给老爷去西域买马,有一种饼上面铺满羊肉,那吃着可是香呢!”
“饼可是烤出来的?”田玉儿急问。
田马倌一愣:“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田玉儿带着哭腔道:“我亲眼看见的!月儿成天在那烤,喊她几次也不理我,都不说给我一个。”
“不对啊,那可是西域做法,她跟谁学的?”田马倌奇怪。
“她跟谁学的不要紧,关键做给谁吃,整天看她送饭!”刘氏埋怨。
“还能给谁吃?西域的饼,当然西域人吃喽!”田玉儿赌气道。
“西域人吃?”田马倌心里咯噔一下:“不会……”
刘氏关切地看他:“怎么了?”
田马倌嘟囔着:“这都过去几年了,早饿死了吧?”
刘氏追问:“你到底说谁?”
田马倌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不懂,看来真得要好好查一查。”
“我陪你去!”一旁女儿兴奋地举手。
“还去?少爷根本不让人去后山!”刘氏道。许是被打怕了,少爷说过的话,她记得可清楚。
“是啊,月儿每次走都上锁,根本出不去。”田玉儿哭丧着脸道。
田马倌一声冷笑:“放心,爹另有一条路。”
林月儿到山脚下时,天已快放黑。老人在牢中隔得老远,就听到脚步:“是月儿吗?”
“爷爷!”月儿微笑着走到近前,准备打开牢门。
“不用,不用!”老人匆忙摆手:“除了训练五斑驹,不要总开门,叫人撞见不好。”
“那多委屈您啊!”月儿心疼地道。
老人感叹道:“这么些年,也呆得习惯了。有你们俩照顾我,感觉这里,就跟家差不多。”
月儿鼻子发酸:“爷爷,等我长大后,一定想办法接您出去,给您养老!”
老人连连点头:“好,好……”感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爷爷,您看!”见她掀开盖帘,露出箩筐里丰盛的食物:炒蛋、炖鱼、香喷喷的胡饼,还有一小碟油炸花生米。
“油炸花生米!”老人喜悦道:“多少年没吃这个,都快忘记什么味道了。”
月儿从怀中又掏出一壶酒:“您再瞧这个。”
“今儿是什么日子,干嘛这么兴师动众的!”老人过意不去道。
“今天是特殊日子。”月儿道。见他还不解,月儿笑吟吟道:“今天是您老人家的生日!”
“噢?”老人想想,忽然拍脑门道:“哎呀,老了老了,多亏丫头想着!”
月儿还想开牢门,却被他再次阻止:“别,别,说好的就在这吃。”见丫头还执拗,老人进一步解释道:“人呐,要学会知足。我有命活到今天,还过了个生日,已经很知足了。”
不得已,她只好把箩筐递进去。
另一边,宇文府后墙的一角,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声。不多时,一个脑袋从狗洞里钻出,旋即整个身子探出来。
“放心,没人。”田马倌回头压低声音道。
“这就是你说的‘另一条路’啊?”女儿卡在洞中抱怨:“这明明是个狗洞么!”
“想和心上人在一起,就得吃些苦!”田马倌一边用力拉,一边道:“当年我跟你妈,常在前面往东的河边约会。没有这条路,哪来的你?”
“和心上人一起?”田玉儿眼睛一亮,在洞中暗劲鼓励自己:“为了嫁给成都哥哥,努力!”只听“嗤啦”一声,裙裾一角被挂扯留在洞壁中,她顿感轻松地一挣而出。
父女俩叠着精神,猫着腰,一步一趋,摸索前行。黑暗中也不知走多久,突然听一声苍老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唤似:“玉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