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多久,便有十二个专业人士手提音响,在向梵助理的带领下踏入雨林。
随着一声令下,音响内发出音质极其低劣的DJ音乐,伴随着极强的鼓点,鸟雀在瞬间鸣飞四散。所有人不约而同捂住了耳朵,直播间更是被直接关闭了声音,但还是有人发现了真相,不可置信道——
【这不就是八音盒里放的那首歌吗?向梵,你也太记仇了吧!!!】
*
节目组与观众是怎样被折磨的,江落月不得而知。或许是因为生病,她做了个格外漫长的梦,醒来后感觉一身轻松。
眼前依旧是帐篷熟悉的反光涂层,布料上倒映着火苗跃动的影子,看了这一幕太久,江落月都逐渐习以为常。但当她伸了个懒腰,好奇看向帐篷外烛火时,身体却突然僵硬——
中午的时候,向梵就出发去找资源包了。如果综艺结束,她理应下午就被叫醒。
怎么会是晚上?
惊愕、怔然的情绪弥漫上江落月心尖,却唯独没有被丢下的恐惧感。如果所有人都离开了,帐篷外不会亮起火光。
淡淡的自然香拂面而来,江落月无意识吞咽,顺着进食本能,打开帐篷帘。
火烧的正旺盛,虞惊棠站在烧烤架前,执麦克风的手一手毛刷、一手烧烤,正在两面刷调料。付云清边穿串,边偷吃。宁扶光边烧烤,边不耐烦睨她一眼。
而向梵,则在帐篷边手执着一台摄影机,正认真调试角度,在一侧记录着一切。
江落月的突然出现,让她挑眉招手:“醒了?”
现场不只几人,隔着一段距离,另一侧,《讨厌我》的工作人员也正分工明确,努力烧烤中。只是烧烤架前占满了人,穿串的却只有导演组。
她们欲怒又止,在抱怨前,不约而同看一眼身后——十二个音响还威胁似地摆在那里,仍在播放那首纯音乐,只是声音减轻了许多。
江落月怔然望着这一幕,有些不确定道:“没找到吗?”
“找到了。”向梵说到这,似乎也有些觉得可笑,“但是没拿。”
她将报复节目组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江落月听着,分明是几个小时前的事,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睡了好久。”她有些不确定道。
向梵莞尔:“不久,现在正好。”
“江落月!”付云清终于发现江落月,大声呼唤,委屈抱怨,“她们一直让我穿串,我好累。”
“串的比吃的多,卖什么惨。”宁扶光低声嘲讽完,状若无事,“这里是刚烤好的,来吃吧。”
虞惊棠丢了刷子,开始反复用湿巾擦拭手指:“落月。”
江落月逐一答复,迟疑地回头看向梵:“向导?”
“我在拍花絮。”向梵说,“你去就行,我不饿。”
江落月刚走几步,虞惊棠就探手试探起她体温,确认如常后,刚笑着牵起她手腕,就摸到了记忆中江落月不曾佩戴的东西——
“手表?”虞惊棠垂眼,困惑看着那块表。
江落月才想起这件事:“付小姐的。”
“付小姐?”听见称呼的付云清炸了,“你早上还叫我云清,为什么在她眼前就叫这么生疏——”
江落月揉起眉心,假装头痛,付云清立即不再追问,忙让她坐下。
直到此时,江落月才又想起一件事。
向梵‘报复’完节目组后,为什么没有直接结束综艺,而是还要拖到晚上?
她想不出理由,一如此时站在摄影机背后的向梵,凝视着角落的那道身影,同样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配合起了几人无聊的把戏。
不拿走资源包,只为了让江落月多休息几个小时,甚至还为此自费购买了食材与工具,‘宴请’全综艺的工作人员。
她们的想法,为什么会让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
江落月没醒前,向梵旁观众人,得出的结论是,她被付云清那个蠢货影响了。
因为付云清对江落月有明显的偏心,生活在这个环境下的她也被带偏,无意识关照起江落月。
而在江落月醒后,即使屏幕内拍摄到无数人,向梵的视线却还是只会落在一个人身上。她不清楚这是不是付云清带来的负面影响,可也渐渐觉得,做出这个决定,似乎并不坏。
镜头内,众人正准备捧杯,庆祝第二期《讨厌我》顺利录制结束。
终于不用烤串的导演眼含热泪,宣读起收视率,与嘉宾所获得的奖励。
江落月不能喝酒,杯中饮料被换成牛奶,无奈举杯,三只杯子在下一瞬与杯壁碰撞在一起,酒花四溅,她却还是觉得少了什么。
当她下意识回头,找寻向梵的身影时,向梵按下了拍照键。
燃烧的篝火,将夜幕都染上一层温暖的橙红,江落月唇角上扬,勾勒起一个笑,隐含期待的目光越过火焰,只望着向梵。
向梵看了这张照片许久,才关闭摄影机,向众人走去。
她突然安静下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即使江落月未来会用类似的目光,注视旁人无数次。可至少这一秒,她只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