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有些方面具体指代什么,贺宇航没说,谁能想到郝卉月对他严防死守,天大的漏洞此刻就坐在他身边呢。
“怕你被人骗?”
“可能吧,我爸有时候打圆场,说我这人没什么脑子,缺根筋,让我妈别跟我一般见识。”
“过了今天他们可能不会这么想了。”应蔚闻说:“那你被人骗过吗?”
“我觉得我没有。”贺宇航很是自信,“我又不是真没脑子,别人骗我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应蔚闻不置可否,某种程度上,他对贺宇航家教严的质疑或许已经表明了看法,漫长的旅途总要聊点什么,话题于是转到了贺宇航的家庭关系上。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像他这样性格的人,只有一贯良好且稳定的家庭氛围才能养得出来。
“何止。”当应蔚闻问起他爸妈是不是感情不错时,贺宇航想说如胶似漆的,当然这有点夸张了,“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他俩吵过架,这点主要归功于我爸,他这人,包容性极强,脾气又好,情绪稳定,我妈就是想跟他吵都吵不起来。”
“他俩当年光恋爱就谈了五六年,放到现在不稀奇,那个年代还挺少见的,我爸条件没我妈好,农村考出来的,我外公外婆当年可是国企干部,反正能在一起挺不容易,用我妈的话说,吃了不少苦头。”
“而且恋爱能谈五六年,在当时算思想前卫的了,我有时候觉得,他俩就是太有想法,不然也不会四十多岁了才生我,我问我爸是不是打算丁克来着,他说他还真考虑过。”
贺宇航没有应蔚闻不想出生的怪异想法,所以他对这事还挺有意见,“后来要不是他一时意识松懈,被我妈给说服了,说不定真没我了。”
“也可能是想证明什么,不一定是被说服了。”
“证明什么,证明自己优生优育吗?”
“那还需要证明吗。”应蔚闻说。
贺宇航笑,这是夸他呢,是有点这方面的意思,反正自从他知道后,不止一次问过贺珣,有没有后悔生下他,贺珣从来都是说没有,说贺宇航的出生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引以为傲的决定。
聊自己有点多了,贺宇航雨露均沾的思想作祟,“你呢,你爸妈怎么样?”
“离婚了。”
“……”
气氛僵硬片刻,贺宇航立马道:“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应蔚闻反应平淡,“我能说出来,说明我不在意。”
难怪他不是实验中的,贺宇航想,大概率是因为父母离婚,后面才搬过来的,“那你是跟的……他们谁啊?”
“我妈,那天你看到的人也不是我叔叔,是我继父,叫他叔叔而已。”应蔚闻突然看他,“还有什么想问的?”
贺宇航也是个死犟,正常人这时候就该闭嘴了,偏偏他好奇心旺盛,“最后一个问题,你叔叔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应蔚闻说:“你既然住在那附近,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知道,他脾气出了名的好,或许不输你爸。”
“那就好。”贺宇航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自己现在一团糟,却舍不得应蔚闻吃苦似的。
魏涛说不上来他哪里特别,贺宇航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感觉,感觉往往是最难形容的。
贺宇航可能有些刻板印象了,在听到他说这些之后,他想起应蔚闻偶尔抽烟的样子,那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像是另一种表现形式下的脆弱感,虽然分明跟他的现状不搭,应蔚闻是稳重的,可靠的,会在贺宇航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你是因为这个事情悲观吗,后悔出生什么的。”
“我从四岁后就没见过我爸了,甚至可以说对他毫无印象,你觉得我会为了他悲观。”应蔚闻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逗你玩的,还当真了。”
到地方已经是晚上九点,村里大多数人家都睡下了,沿着石板铺成的路往上开,车灯所过之处,粗矿而错落有致的卵石块,堆砌出一幢幢依山而建颇具风格的大小院落。
下过雨的路面湿滑,应蔚闻放慢了速度,再上去巷道变窄,他把车停在一户人家屋背后,跟贺宇航一块走上去。
秦淑勤早早在门口等着,目光不断在屋内屋外来回切换,贺宇航电话里说他到了,她便赶紧把电视关了,走到坡下来接。
“外婆!”贺宇航远远看见她,大跨步冲上去,一把抱起人老太太,来了个原地大转圈。
秦淑勤哎呦呦叫唤,“轻点轻点,把我这把老骨头勒散了。”
“散不了,结实着呢。”贺宇航心里不愿意承认,但秦淑勤毕竟八十几岁的人了,他放她下来,又抱了会才松开,给她介绍,“这位是我学长,应蔚闻,这次特地陪我过来的。”
“路上开这么久累了吧。”秦淑勤信了他出来搞活动的话,只当他俩是顺路,“快进屋,饭菜在锅里头热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