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指责你,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指责我的朋友。”苏忱说,“我只是想说,夷则不是那样的人,观南。”
路景栩攥紧了拳头,他看着沈桓之的举动,只觉得此人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分明之前苏忱还维护他替他说话,还骂沈桓之,他不过是离开了望京一趟,为什么沈桓之就与苏忱的关系这么好了?
“好好好。”路景栩咬着牙,“你与他是朋友,与我也是朋友……那你告诉我,谁对你来说更重要?”
苏忱看着路景栩,他轻声细语,“你一定要这样吗?”
“你的朋友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路景栩胸膛都要气炸了,“你知道我讨厌他你还与他做朋友,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说罢,他伞也没拿,转身就冲进雨中。
苏忱的话卡在喉咙里,他轻轻攥紧了手,看向旁边那把还在滴水的油纸伞……
“你身体不好,别动怒。”沈桓之扶着苏忱坐下,他眉目之间都染着愧疚之色,“是我的错,我不该与他争论惹你生气。”
“我没动怒。”苏忱唇色泛着白,他抬眸看着沈桓之,“抱歉。”
“你与我道歉做什么?”沈桓之有些无奈,“你是你,路景栩是路景栩,你不需要替他道歉。”
“我没有替他道歉,我也不会擅自替他道歉,只是在我这里你被他这样骂……”苏忱轻声说,“我觉得我也有责任。”
“……”沈桓之垂眸看着苏忱微微颤抖的睫毛和过分苍白的脸,好半晌才说,“那我也该与你道歉,我不该在你面前与他争执,还害得你不舒服了。”
苏忱低声道,“你没错。”
“我会去和他道歉。”沈桓之的声音也有些涩然,“朝朝,你别生气。”
“我真的没生气。”苏忱扯了扯嘴角,“既然他不喜欢你,你还是别去找他了,你也没做错什么。”
“我听你的。”沈桓之抬手碰了碰苏忱的额头,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凉?”
苏忱的视线在沈桓之的眉目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对了,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那日你送我的画很漂亮。”沈桓之又压着眉眼笑了一下,“比在长公主府上画的那幅好许多,应当费了很多心思,所以礼尚往来……我也来送你礼物。”
苏忱失笑,“你为我找鹤游先生的游记也花费了许多心思。”
那是我自愿的。”沈桓之自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锦盒,“等我日后升官了,我再送你更好的。”
沈桓之送的是一支梅花玉簪,红色的坠子鲜艳夺目。
“很漂亮,谢谢。”苏忱道,“不过下次不必花钱给我买这些,我有很多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这个也不值钱。”沈桓之有些急,“我就是……就是想送你,其实已经买了好几天了,只是我一直找不到理由送你。”
苏忱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逢洲的感情,他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沈桓之说这些话有些怪怪的。
“我……”沈桓之注意到苏忱的表情,声音很低,“认识这么久我也没能送你什么,若是你喜欢就好了。”
苏忱唇角动了动,笑道,“今日我收下了,但是日后真的不需要画钱买这些东西给我,明天把给我买礼物的钱留着,日后为你的心上人买礼物。”
沈桓之倏地看向苏忱,却只见苏忱神色坦然,淡色的唇轻扬着,似只是这么说一句而已。
他心头一松,又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物欲淡泊,俸禄都存着,心上人的也必不可少。”
苏忱没从沈桓之的表情和话中看出什么问题来,又暗自笑自己惊弓之鸟,且不说这是古代,男子喜欢男子本就惊世骇俗了,更何况就算喜欢男子,也不可能都去喜欢他。
“朝朝。”沈桓之又说,“刚才进来时见你似乎在作画?”
“嗯……”苏忱道,“写信。”
“写信?”
“嗯。”苏忱说,“给薛逢洲写信。”
沈桓之缓缓抓紧了膝上的衣物,“朝朝与薛将军关系真的很好。”
苏忱说,“还好,虽然薛将军性子有些……自来熟,但他人确实很好。”
“自来熟?”沈桓之不动声色地感受着苏忱说到薛逢洲时的自然和亲昵,“薛将军冷淡严厉,在朝野颇有威望……想必他也只有对朝朝亲近才会自来熟。”
苏忱愣了一下,他陡然想起最初两次见到薛逢洲的时候,那个时候薛逢洲给他的感觉不止是冷淡……这样说起来,苏忱并未见过薛逢洲与其他人的相处,不知道薛逢洲对外究竟什么形象,只知道面对他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外面的雨渐渐地停了。
沈桓之转移话题,“朝朝可要与我对弈?”
“好啊。”苏忱道,“早听父亲说状元郎棋艺颇高,今日我可要好好讨教一番。”
苏忱自柜子里找出自己的棋盘,自从他十八岁以后,除了在白马寺时与薛逢洲下过棋还没有和其他人下过,他也是真的好奇沈桓之的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