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也没有再追问,示意卿哥儿把大儿子扶上牛车,就赶紧驾车走人。
牛车自然不是谢家的东西,而是村里的财产。
毕竟,谢家为了供谢文彦读书,现在是真的穷。
有银子都要存着给谢文彦下次参加科举,和出门应酬交际同窗使用,吃饭都得抠搜,哪里有闲钱买牛。
但因谢文彦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所以每月他休沐回家这天,村里为了巴结他,都会将牛车单独借给谢家使用。
平时对他更是恭敬得不行,自从他14岁考上童生後,村里丶宗族但凡有什麽大事,就都会来问他的意见。
等他17岁考上秀才时,那就更不得了了,族里简直把他当成了活祖宗。
如此恭维,谢文彦觉得他上辈子少年时期心高气傲,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少年人心性不稳,换谁天天被这麽捧着都得飘。
所以他前世走上歪路,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大家都得负责!
反正,谢文彦主打的就是精神绝不内耗。
他没错!
错的都是别人,他就是最优秀最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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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父经常出门晃悠,城里城外哪里人多,哪里人少最清楚。
驾车牛车很快就寻到了一个位置偏僻,周围广阔无遮挡的小河边,保证绝对没人能不小心偷听到他们在说什麽。
谢文彦确定地方没问题,也不再耽搁,马上就重新进入演戏状态。
眼眶再次泛红蓄泪,他重重朝谢父谢母跪下,声音哽咽沉痛道。
「爹娘,孩儿前日做了一个噩梦,身临其境,犹如庄周梦蝶。梦里孩儿不孝,没有出息,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小弟……」
说是演戏,其实也是有真感情在的。
谢文彦并不觉得自己上辈子贪权好利有什麽错,可他是真觉得自己没用,很是对不起一直支持他,全心全意帮他的家人。
但凡前世他再小心谨慎些,再努力些,或许结局会好些。
可惜曾经没有如果。
好在现在他得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谢文彦把上辈子的经历,略去细节後用梦境的方式,大致说了一遍。
他不想说重生。
不是怕家人把自己当妖怪,而是以爹娘的文化水平,解释起来太麻烦,用梦境更好理解。
果然不出所料。
他爹娘和弟弟听完後的反应,跟普通人的想法不能说天差地别,只能说毫无参考关系。
谢父惊喜,「儿子,你当了大官?」
谢母震惊,「儿子,你还在史书上留名了?」
谢小弟激动,「哥,我嫁给了皇子,做了皇子妃?」
天呐,他们未来前途竟然如此远大!
谢文彦:……
确定过眼神,他们三房确实是一家人。
被家人用崇拜眼神盯着,谢文彦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咳嗽提醒。
「爹娘,你们别高兴,梦里我是当了大官没错,但很快就被抄家流放了,你们跟着我根本没过几天好日子……」
「还有小弟,你不是皇子妃,只是皇子侧妃。都怪哥哥没用,不仅只能让你做了个妾室,最後还被流放了……」
「爹娘小弟,这个梦太真实了,梦里我真的太没用了,这几日辗转难眠,我好害怕这个梦变成真的。」
「爹娘,你们说我该怎麽办?孩儿不想害你们被流放吃苦,不想你们因我而死,不想再做奸臣被骂,被千刀万剐而死。」
「要不,我不考科举,不去当官了,我就在村里开个私塾当夫子,我们一家人肯定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谢文彦边说边擦眼泪,一副徘徊惶恐的样子。
他再是个秀才,再怎麽聪明,现在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做了如此真实的噩梦惊惶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