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安离开南炕,直接去了北炕。
刚到北炕,昏暗的灯光正好亮起来,只见母亲刘翠从床上爬起来,刚才她听到了动静,起来查看。
“怀安,怎么回事?”
刘翠问道。
床上半躺着的苏正抽着旱烟,他也没睡,他是睡不着,儿子刚完婚娶了城里的知青,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秦灵收了一百块钱彩礼不说,还要走了二十二块七毛钱的车费,今年大队核算完发下来的一百斤新粮也要带走。
这都带走了,家里怎么过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一家家去借粮了,但大队谁家有余粮?大家吃饭都是问题,哪有粮借!
再说,为了给苏怀安完婚,该借的都借了!
“没什么事儿!”
苏怀安低着头道。
“你这混小子是不是欺负秦灵了,人家是从城里来的姑娘娇气,你要顺着点,是不是明日回去的路费还不够,妈再去借点!”
刘翠道。
“妈!”
苏怀安眼睛微微一红,前世他最亏欠的,那就是两老,还有炕上的嫂子,一年前,嫂子陈秀秀嫁给哥哥苏怀平。
谁知才三个月就出了大事。
岭南上游坝决堤了,作为工兵团的大哥苏怀平连夜前去抢险。
最后被洪水冲走。
没了踪影!
嫂子陈秀秀正怀孕,三个月前生下侄子苏立,弟弟妹妹要饭吃,嫂子还要奶孩子。
前世自己太混蛋,把钱和粮都带走,一家人哪还有活路?
“大男人哭什么!”
苏正冷声道。
“明日我回娘家一趟,看能不能借点钱和粮食,怀安去了城里肯定比大队好,要是可以成为城里的工人,那可吃上国家粮了,至于我们,熬熬就过去了!”
嫂子陈秀秀转过头,看着苏怀安道。
入眼的是一张有些蜡黄的脸,但五官却很好,嫁给大哥苏怀平的时候,她才十八岁,今年十九岁,大哥出了事,陈秀秀奶着三个月的娃,生活更难了。
嫂子睡在靠墙的位置,中间是弟弟苏怀国和妹妹苏怀雪!
抬起头。
两双大眼睛看着苏怀安。
“哥哥,我明天去扫雪赚工分!”
妹妹苏怀雪道。
她才十一岁,出工一次两分到三分,而且妹妹身体很不好,平日里走路都喘气。
这是先心病,要去城里的大医院治疗,家里根本没钱治。
“我也去!”
弟弟苏怀国道。
“早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