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汀快步出殿。
秦玅观尚在病中,本就没有什么胃口,这份折子传来,更是没有心情了。
她最信得过的几个医官已在今日下午启程前往辽东,眼下太医院能用的人极少。
“陛下,辽东至京城要行几日?”唐笙轻声问。
“官府传递文书,最快也要三日。”秦玅观顿了顿道,“若是拖家带口步行至京城,至少也要一月。”
秦玅观的说法从侧面验证了唐笙的猜想。
唐笙犹豫再三,终于道:“陛下,微臣去吧。”
她在中医药方面虽有知识欠缺,但在传染病知识上,比起这个还没发明出显微镜的时代,积累还是比较丰富的。
只是,她在药方上的运用肯定没有日日和中草药打交道的医官娴熟。唐笙想要配个副手,同她一起去。
她已经在盘算着带着哪几本医书去京兆府了,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秦玅观道:“不可。”
唐笙还想再说些什么,方姑姑却已领着太医院院判入内了,只好噤声。
院判看了方清露传来的折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从方大人呈报的症状来看,这是水蛊啊。”院判低低道,“赤壁之战,曹军溃败正是因为此症。”
“《诸病源候论》有言:水毒气结聚于内,令腹渐大,动摇有声,常欲饮水,皮肤粗黑,如似肿状。”院判深吸气,胡须有些颤,“若得此症,甚难医治。”
念珠拨动声止,灯火摇曳,秦玅观清瘦的面容更分明了。
“甚难医治?”
“是……此症由湿热邪毒引起,遇水则易染病……”
“不然!”唐笙出声打断,“此病虽然在水中传散,但却是由虫卵寄身体内致病,只要不触碰带有虫卵的水源,人同人是不会传染的。”
院判术精岐黄,妙手仁心,长治年间几次大疫皆是由他牵头阻断的。他虽疑心唐笙的说法,却又碍于秦玅观对唐笙的重视没有立即反驳。
“那唐大人是否拿得出治病之方?”
唐笙迟疑了片刻,旋即道:“我需要些时间。”
院判摇了摇头,虽无轻蔑之意,但看她的眼神却和长者看小辈类似。
他的话也让唐笙稍稍冷静,她此刻没有现代合成药物和医疗器械的帮助,短期内要想找到根除疫病的方法很难。
再者,这疫病万一不是她猜测的那样,而是其他疑难杂症……
唐笙想得越多,心中的忐忑不安之感便泛滥得愈发严重。
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周院判,依你所见,这疫病该如何阻隔。”
“回陛下话,对症下药,用龙胆泻肝汤清肝泻火,消除鼓胀。疫区封锁,死尸焚化——”
院判说了许多,但没有提及主要的隔断传播方式,唐笙很是心急。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必然导致疫病扩散,到时候满城风雨,秦玅观就更难处置了。
唐笙打断喋喋不休的院判,匆忙道:“陛下,微臣虽无法立即给出药方,但可以协助方大人阻断疫病传散。”
许久听不到御座上的人回应,唐笙抬眸,对上了秦玅观的视线。
她神色恹恹,面上很是不悦。
“不可。”
秦玅观斩钉截铁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