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于是极力扮出哀求的姿态,半低着身子道:“老师,学生当真遇见生死攸关的大事了,乞求老师,救学生一命。就是……就是……学生今年应太极观之邀压坛请神,这事老师知道吗?”
太傅八风不动,“你不是已经连应三年了吗,怎么,今年很为难?”
宁少耘被回了个倒噎气,顿时尴尬不已,低头抠着手指嗫嚅:“也不是很为难,只是不想去罢了。可既然答应下来,现在退出,就得找个人顶替。老师,学生着实想不到谁能胜任,盘算了一圈,只有老师了。就算是救学生一命吧,请老师勉为其难,帮学生这一回。”
当然,世上没有平白让人帮忙的道理,他想出一个等价交换的好办法,“只要老师答应学生,学生一定为老师排忧解难。清河郡主是不是还在纠缠老师?老师发个话,学生豁出去了,即刻就带上几个人,找她好好理论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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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本以为这样的酬劳,对太傅来说很丰厚了,宁少耘也很有信心,可以说动太傅。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太傅非但不接受,脸上还浮起了几分不悦。
“看来世子的课业,还是不够多啊。”
太傅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清河郡主不依不饶,确实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但对他来说,算不得切身的伤害。当你不将这件事这个人放在心上,那么她掀起再多波澜也不过是小小涟漪。谁知如此不值一提的事,竟被凌王世子拿来当成交涉的底气,教了两年的学生无礼至此,着实让太傅很不高兴。
宁少耘有些慌,明明他来前设想得很好,清河郡主之乱不是太傅心上的刺吗,自己替他拔了,他得高兴死。自己已经作好了与太傅亲如兄弟的准备,谁知一抬腿,踢到了铁板。太傅的脸色阴沉,比听他解读“智慧”时还要阴沉。他迷茫了,难道注压得不够大吗?还是太傅其实很享受清河郡主的纠缠?发愿终身不娶的人,心灵深处是不是也有几束压不住的小火苗……
宁少耘悚然发现,自己这回好像确实来错了。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他想抽身,僵着两腿悄悄往后退了退,膝头子都快退到蒲团外面去了,战战兢兢道:“学生中邪了,胡言乱语了一通,刚清醒过来……老师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我不曾来过……”边说边蹒跚站起身,“学生回去了,老师歇息吧。”
他刚想走,太傅也站了起来,“受命压坛,是经过天地神明认可的,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违背自己的承诺。若真有难言之隐,尽早去太极观澄清。这是大事,凭你一己之力,解决不了。”
“是是是……”宁少耘悔得肠子都青了,“学生谨记老师教诲,这就回去了。”
然而腿还没迈出门槛,又听太傅发了话:“我看你闲得很,把《道德经》抄上十遍,明日课上交我过目。”
宁少耘傻了眼,却也不敢有违,悲戚地应了声是,灰溜溜从太傅官署退了出来。
守在开阳门外的抱朴迎上前,不用问,看见自家世子爷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知道这回出师不利。
抱朴一副果不其然的神情,“我就说了,这件事成不了。”
宁少耘负气,“分明是个好交易,怎么就成不了呢。你没听说吗,清河郡主堵了太傅几回没成功,已经奏请太后,要上华光殿读书了。”
抱朴一脸呆滞,“清河郡主多大?不是早过了读书的年纪了吗?”
相王早前在南方带兵,家小也都在南面,清河郡主长到二十才回中都,完美地错过了听太傅讲学的机会。没在课堂上吃过瘪,哪里懂得太傅的可怕,这次出此下策,可见清河郡主是爱惨了。
“唉……”宁少耘举起一手晃了晃,“二十五。”
抱朴吐吐舌头,“二十五了还去念书,怕是嫌日子太好过了。“
宁少耘说就是,“太傅遇见这样的颠婆,不是避之唯恐不及吗?为什么我愿意为他分忧,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还不明白吗,抱朴说:“清河郡主的事不足挂齿,若是假他人之手,太傅肯定觉得受到了侮辱。再说我劝了您好多回,坐坛请神虽荣光,但不适合太傅,他要是去了,更会招人笑话。”
宁少耘不服气,“笑话什么,他可是太傅!”
抱朴说:“太傅的年纪比您还大。”
这么一想,确实是揭人伤疤,难怪要狠罚他。宁少耘神情木然,“算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那十遍《道德经》该怎么办……今晚是别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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