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话一出口,钟离月华心中却又泛起一丝犹疑,万一壤驷胤真醒不来怎么办?他神色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不确定。
钟离月华伸出食指轻轻一点,补充道:“他若醒不来,这鬼主之位,便由我来担当。”
原本佯装沉睡的壤驷胤闻听此言,胸腔内气息猛地一乱,差点忍不住咳出声来。
他心中五味杂陈。
壤驷胤觉得自己被骗了。
眼前的钟离月华,行事果敢,决策明快,雷厉风行间将他继任鬼主之事的日程安排得井井有条,连十大鬼王的后续处置亦已筹划完备。
往昔在他怀中柔弱落泪、楚楚可怜、身世飘零而尽显无助的模样,如今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这般掌控全局的强势姿态。
壤驷胤对他全新一面发自内心惊叹与折服。
壤驷胤此刻也只得连忙出个声,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壤驷胤心底虽对鬼主之位并无太多具体且热切的渴望与规划,但既已身处其中,还是觉得理应参与一下。
钟离月华轻轻将他扶起,面上满是关切之色,轻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壤驷胤微微顿了顿,如实答道:“……还有些晕。”
说着,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子,触感一片湿凉,不禁疑惑道:“怎么这么湿?”
钟离月华闻言,眼神微微闪烁,似有几分不自然,连忙错开话题道:“来,喝点水。”
钟离月华端起水杯,送至壤驷胤唇边,缓缓喂他饮下一杯水。
随后,他柳眉微蹙道:“你这么大条龙,怎如此莽撞,随便对那毒物下口。那可是条剧毒无比的蛇,听闻是在血池周围依靠吸食恶魂与毒草才得以生长。你若是不小心吞了它哪怕一口血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钟离月华的语气既责备,又有庆幸。
这鬼界之中,越是外表艳丽者毒性越烈。
从前钟离月华服食的那些花草,虽也含毒,好在毒性微弱,尚不足为惧。
壤驷胤那会着实是急火攻心。
他在空中与青尧激烈交战,目光全被他所牵扯,哪还有心思去留意下方的情况,自是没瞧见钟离月华在底下大展身手,把一众鬼将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窜的模样。
将青尧击退之后。
而当那蛇出现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满心担忧,唯恐那蛇会趁机伤了钟离月华。
壤驷胤微微垂眸,低声说道:“……你没事就好了。”
钟离月华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手掌轻轻抚上壤驷胤的胸口,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打趣道:“看不出你还挺厉害的嘛,跟青尧那个架势,可把我都惊到了。”
话语间,满是别样的亲昵与赞赏。
在壤驷胤尚未执掌壤驷境之时,身为皇子的他身处波谲云诡的斗争漩,为求自保,不得不隐匿锋芒。
登上境主之位后,体内反噬之力日复一日地加重,不仅如此,他还需时刻警惕来自天界的威胁以及其他四境虎视眈眈的窥探。
唯有踏入这阴森诡谲的鬼界,他好像才真正做回壤驷胤。
人皆有虚荣之心,谁能抗拒饱含欣赏与崇拜的目光。
更何况是自己倾心之人。
壤驷胤亦不例外。
被钟离月华如此夸赞,他只觉心头满是欢喜,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情难自禁之下,他伸手轻轻握住钟离月华的手,目光温柔且深情,柔声道:“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言罢,他缓缓凑近钟离月华,带着一丝亲昵,欲为其唇色再添一抹胭脂色,却不想被钟离月华轻轻推开。
钟离月华微微偏头,避开他的亲近,说道:“……你等我缓两日,下次莫要再随便乱咬。”
他被嫌弃了。
壤驷胤微微探身,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入怀中,不多时,便取出那象征着鬼界至高权力的鬼主印,说:“从青尧的骨肉里抓出来的。”
他将鬼主印轻轻递到钟离月华面前。
钟离月华微微一怔,随即拿着帕子将它包住,放在掌心,印上有奇怪的纹路。
此印一出,方圆百里之内,不论游荡于的孤魂野鬼,还是早已经在鬼城生活的鬼,都将怀着敬畏,朝着新鬼主所在之地匍匐朝拜,献上自己的忠诚与顺从。
像每一境皆有其独特的大印,那印玺不仅仅是一块冰冷的石头,而是一种身份的显赫象征,独一无二。
唯有凭借此印,境主的身份才得以昭告天下,所有隶属于该境的生灵与势力,才会从内心深处真正认可其统治,遵循其号令。
钟离月华开口:“青尧的尸身至今尚未寻得踪迹,依此情形来看,他应当是重伤之后觅得生机,逃窜而去了。”
如此,便似在暗处留了一枚不知何时会爆发的隐患,这等感觉,实在令人心中不安,
壤驷胤:“即便他侥幸未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壤驷胤可是毫无保留,招招致命。
壤驷胤在钟离月华的“悉心照料”下,静心调养了几日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