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月华说他们走了。
他软绵绵地瘫在墨循怀里,耳朵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有气无力地闷声说道:“娘亲,君父,再见。”
那声音细微得如同蚊蝇嗡嗡,只怕下一刻都要在墨循怀中微微颤抖,无声地抽泣。
钟离月华转身欲走之际,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儿子在少年怀中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只见那少年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小狐狸的背上顺着毛,而后捏住了他的爪子,动作轻柔。
下一秒小狐狸就把爪子伸出来。
钟离月华嘴里低声问道:“他不会再起什么幺蛾子吧?”
壤驷胤双手背在身后,满不在乎地回应:“不会,这个镜子挺好的,我正愁没地方关他。”
说着,他又向钟离月华介绍起这少年,告知是墨影的徒弟,自小就与小狐狸一同长大。
墨循身世颇为特殊,乃是当初祸妖一战后被捡回来的弃婴。
或许是成长经历所致,他性格从小就沉稳持重,与调皮捣蛋的小狐狸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钟离月华微微皱眉,心中虽有不舍,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随着壤驷胤一同离去。
这两日,九天城出了一桩大事。
境主府中,有了一位新美人,着青色纱衣,似有若无地飘动,仿若春日里的一缕轻烟,如梦如幻。
一头白发如霜雪般垂落在腰下,仅用一支碧玉簪子便随意地绾到脑后,墨色的凤眼微微下垂,眼角眉梢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面上轻纱轻蒙,更添几分朦胧与神秘。
众人皆在传扬,亲眼目睹境主亲赴琼华院门口相迎进来的。
那美人玉指雪白,仿若脂玉温润,从灵兽车上款步而下,身姿婀娜,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尖上。
仅背影遥遥望去,便足以令人心神晃荡。
听说他行路之时,脚下似是滑了一下,境主顿时紧张万分,毫不犹豫地将那美人一把搂入怀中,嘴里还温声细语地不住安慰。
钟离月华忍住了想要推开壤驷胤的冲动,靠在他怀里。
瞧清那美人模样,一头白发如银,双眸似星芒银瞳,分明就是钟离一族的特征。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这境主果真如传闻中那般,偏好这白发银瞳的钟离族人。
周遭围观的九天城子民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
一位老者皱着眉头,满脸不屑地低声说道:“当初我见过境主大婚的时候,钟离境主可是天人之姿,高不可攀的气度,哪是这个如今在府里这招蜂引蝶的狐媚子能比的。”
旁边一个年轻人赶忙接话:“听说前些日子境主夫人的坟都炸了,这事儿可蹊跷得很。”
“可不是嘛,咱们境主这般作为,可真是薄情寡义,全然不顾往昔的情分。”
一位中年妇女摇头叹息,眼神中满是惋惜:“唉,可惜了咱们前境主夫人,那般的人物,竟落得如此下场。”
当初钟离月华身陨之后,四境局势陡然生变。
壤驷胤凭借幻月令之威,迅速接管了钟离一族上下,使其并入壤驷。
岁月悠悠而过,壤驷胤在治理之事上励精图治,对于并入的钟离族也未曾有丝毫懈怠。
普通子民们所求无多,倒也好安抚。
毕竟,只要日子顺遂,不再遭受战火纷飞、流离失所之苦,上位者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权力纠葛于普通人而言,便如同过眼云烟,并无多大干系。
然而,钟离皇族一脉却始终与壤驷胤心存芥蒂,难以相融。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甚至选择了隐退,对世间诸事一概不过问。
九天城的臣民们虽对壤驷胤的种种行为私下里多有议论与抱怨,街头巷尾时不时会传出几句对境主的不满言辞,但也仅仅只是流于口头,谁也不敢有什么挑衅行动。
壤驷胤对棢站:???。??X?。X??于这些流言蜚语自是有所耳闻,并未对有过什么管束手段。
只是说几句,也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壤驷胤紧紧地将身旁之人搂扶着,缓缓向屋内走去。
一路上,他手一点都不不安分,一会滑过钟离月华的手臂,又悄然抚上那纤细的腰肢。他微微低下头,鼻尖轻触钟离月华那如瀑的白发,贪婪地闻嗅着发丝间散发的独特香气。
钟离月华面上似有羞赧之色,微微别过头去,一双美目却波光流转,口中轻嗔道:“境主,你干嘛。”
那声音仿若春日里暖风拂过琴弦,软腻得让人骨头都要酥麻,连他自己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旁人,却又不得不继续这伪装。
二人这般亲昵的姿态,在外人看来,当真是好一副奸夫淫妇的模样。
引人侧目。
一关上门,钟离月华毫不犹豫地一把扯下面纱,随后用力推开还在身旁的壤驷胤。
屋内熏香散发的轻烟婷婷袅袅地升腾着,钟离月华几步走到小榻旁,单手优雅地撑在榻上,整个人重新恢复了往昔那副端庄高贵的模样。
一改刚才那副娇柔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