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可却没等来他预想的回答。
只有一句淡淡的:“我看不见。”
凌羡音淡漠的神情以及死寂的声音让景沛讶异的呆愣了片刻。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凌羡音,她的神情就恍若苍生一切都与她无关般。
景沛笑容顿在了脸上,旋即缓缓睁开那双金色的眼眸。
他踌躇着开口:“小花、你不是最喜欢苍生了吗…?”
“你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苍生就这样在痛苦中走向灭亡吗?”
那时候的你明明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那些毫不相干的生灵。
这一次,凌羡音沉默了。
从前的她确实很喜欢,很喜欢黎民苍生。
但那是因为她觉得人是可以改变的,就算现在不好,以后也会变得很好。
她以为自己守护了他们,他们就会对她加以回报,心怀感激。
所以前世的她才傻傻的,为了他们而落了个罪神的名号,还伤害了这世间唯一一个真正爱着她,信奉她为神明之人。
而这一世,她从头再来,走了老路,依然给予他们宽宏的爱,可换来的却是被帝君扣上帽子后,他们不假思索的厌弃。
纵使她从前积累了再多的好,也抵不过这莫须有的罪名。
新神上任后,让他们拆了旧花神庙,他们便真的拆了,原本属于她的信徒也慢慢倒向新神。
苍生用她辛苦换来的和平过着肆意的生活,向着新神祈祷供奉,全然将她抛之于脑后,她努力的结果却换得这么一个下场。
她不是第一世那心胸宽广,仁爱慈悲的神女,也不是上一世那无知但充满怜爱的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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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只是一个,知道了所有后,心累得无处泄的普通人罢了。
现在的她甚至无法做到好好聆听百姓的诉苦。
她只觉得聒噪。
他们应得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陡然生出几丝快意。
就好像那些委屈突然找到了泄的地方。
对啊,她又不是神,他们拜的也不是她。
她凭什么还要为了那些凡人而努力?
再次抬眸时,她轻笑着回答景沛:“从前的我是那样,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啊。”
“是众人亲手将我推下神坛,他们举着手高兴的迎接新神,将我昔日的付出踩进泥潭,他们供奉着什么也没做的新神,将我抛之于脑后。”
“试问,如今凡间还有几人知道昔日的旧神?又有几人祈求的是我?”
凌羡音冰冷的话语扎进景沛的心中,使得他的心刺痛了一瞬。
是啊,小花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
可苍生却看不见,他们只有在快要死的时候才会想起她。
如今凡间更是没有一座花神庙是属于小花的,她唯一的神庙居然只剩谢瑾独留于魔界的那一座…
素芮什么也没做,却占了她用命换来的供奉,那人们也应该祈求素芮向他们施舍怜悯。
也许他心中那一瞬间的刺痛感是在为凌羡音感到不值吧?
他不问世事,潇洒自在的当了千年的水神,那是因为无人求他,因为他只会管那些快要渴死的人,他施舍他们一点水,那些人便对他感恩戴德。
他生来便是真神,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
可小花不是,她是一点点爬上神位的,以至于刚担任神职的时候,她还被其余众神嘲笑。
说她一株花当了花神能做些什么呢。
可后来她的努力让所有的神官闭了嘴,她做的比所有人都要好,好到连帝君都挑不出她的毛病。
那时的她如同明媚的太阳般耀眼,景沛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对于苍生的不满,相反,她总在绞尽脑汁的思考该如何改变苍生的不足之处,但今天是她第一次对着苍生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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