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禾踟蹰起来。
任师姐帮他订了明天下午两点的机票——不,已经是今天了——他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到达机场即可,时间还很充裕。
只是这样一来,他就得在这里留宿了,总不能先回酒店过几个小时再回来,不够来回折腾的……而且他实在不放心也不忍心丢下李如深不管,生病已经够难受了,身边再没个人,就更难受了。
唉,来都来了,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祝星禾刚要答应,李如深突然咳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才停,整张脸都咳红了。
祝星禾把水递给他,等他喝完了才说:“等你睡醒了,我煮粥给你喝。”
李如深的嘴角轻轻翘起,但很快又拉下去,语气平平地说:“那就麻烦你了。”
“要不……你回房间去睡吧?”祝星禾和颜悦色,柔声细语,像在哄一个小朋友,“捂着被子发发汗,或许会好得快些。”
李如深听话地坐起来,起身时顺势抓住祝星禾的手腕:“跟我来。”
他的掌心滚烫,祝星禾的皮肤微凉,相触的瞬间,祝星禾的心尖猛地颤了颤,平静的心湖里倏然荡起涟漪——这是李如深第三次牵他的手了,他一如前两次那样温驯,跟着李如深站起来,穿过客厅,进了主卧,幸好一进门李如深就松开了他的手,让他悬着的心稍稍回落了一点。
李如深拉开衣柜,拿出一套真丝睡衣和一条内裤,递给祝星禾:“都是新的,我没穿过。”
祝星禾伸手接了。虽然出门之前才洗过澡,但去了KTV那种不卫生的地方,又被那个喝醉酒的男人搂过,他确实有必要再洗一次澡。
李如深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又推着他去了客房。
客房挨着玄关,对面就是卫生间。
“床单被罩都是才换的,”李如深说,“你习惯睡低枕还是高枕?”
“低枕。”学乐器的人通常颈椎都不太好,祝星禾也不例外,睡低枕会让颈椎更舒服。
李如深从衣柜里找出一只低枕,替换了床上的高枕,又带着祝星禾去了对面的卫生间,从壁挂上取下一套牙刷和漱口杯,告诉他是新的,又跟他说哪瓶是洗发水哪瓶是沐浴露。
祝星禾渐渐觉得不对劲。
拖鞋是新的,睡衣是新的,洗漱用品也是新的,就连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就好像李如深知道他今天会在这里过夜,所以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但这怎么可能呢,李如深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一定是他多想了。
“如果还有别的需要,就去主卧找我,”李如深说,“我一时半会儿应该睡不着。”
祝星禾想了想:“我需要一个充电器。”
李如深说:“我这就去拿。”
李如深出去了,祝星禾关上了卫生间的门,犹豫了下,还是把门反锁了。
他快速洗完澡,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只有对面的客房亮着灯,目光穿过昏暗的客厅,看到主卧敞着门,于是鸟悄地走进客房,关门,反锁。
祝星禾筋疲力尽地坐在床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充电器,还有一杯牛奶和一瓶水。
奇怪,李如深怎么知道他喜欢睡前喝杯牛奶?
祝星禾伸手拿起杯子,杯壁尚有余温,他莞尔一笑,小口小口地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