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过去一张名片,钟虞起身走了。
门开了又关,包间?安静下来。柳眠愣了许久,直到?一壶茶都凉透,他才抖着手拿起那张名片。设计朴素,正面是钟虞的名字和?电话,翻过?来再看,却是一愣。
他看到?了一行手写的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柳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抖着手查了一下,当看懂含义后,突然间?泪水夺眶而出。
手指掩面,然而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流出来,一滴一滴,滚烫热泪就?这样?砸到?了桌面上,变得冰凉。
*
回去酒店,钟虞睡了一觉,再醒来天已向晚,他许久没?睡得这么踏实,躺在床上罕见发了会儿?呆,又看了一会儿?红艳艳的晚霞,这才抓过?手机。
手机在睡觉前静音了,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蒋绍言的,还有条信息,叫他方便了回电话。
钟虞回了过?去,那头传来蒋绍言的声音,问他在做什么。
“我在酒店,刚睡着了。”钟虞道。
蒋绍言嗯了声:“现?在过?去找你好吗?”
钟虞顿了顿,说行。
算了算蒋绍言到?的时?间?,他下床,一件件脱光衣服往浴室走,拧开花洒洗澡。
这个澡洗得比平时?更长,也更仔细,直到?皮肤被热水冲刷得一片通红,才关水出来,拿过?浴巾从头到?脚擦干又扔到?一旁,走去衣帽间?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箱子就?随意敞开放在地上,钟虞蹲下从箱子底部翻出了一件用衬纸包着的衣服,小心打开,正是之前在裁缝店买下的那条红裙子。
在他准备回纽约收拾行李的时?候,对着这条裙子思考了好久,到?底没?舍得扔,只把占地的盒子丢了,裙子拿白色衬纸包着,小心地叠放进箱子里。
裙子展开,对镜照了照,感觉腰身似乎大了。钟虞将?裙子穿上,丝绸的料子将?被热水湮红的皮肤一寸寸包裹,最?后伸手到?脖子后面系上了带子。
腰身的确是有些大,没?想到?这段时?间?他竟瘦了,不过?好在大的不多。
钟虞凝视镜子里的自己,脸颊酡红,不知道是不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半湿的头发也比平时?黑亮,侧身看去,整片脊背裸露出来,能清晰地看到?两片凸起的肩胛骨,如展翅欲飞的蝴蝶。
房间?开了暖气,这样?穿也不算冷,但他却感到?一股酥麻从脊椎窜到?了头顶。
衣服穿好,他又拿了个面具戴上,黑色蕾丝的质地,围了一圈花边,正好遮住了小半的额头还有眼周的皮肤。
时?间?差不多,蒋绍言应该快到?了,钟虞走到?吧台倒了一杯红酒,刚要喝就?又接到?了蒋绍言的电话。
蒋绍言声音充满疑惑:“你住哪间?房?怎么不是之前那间?了?”
钟虞这才想起来,他退房又重开了一间?,蒋绍言还不知道,估计还去了之前的那个房间?。
这傻子。钟虞笑?了一声。
蒋绍言想起刚才,他敲门后满心期待等门开,门的确开了,里面却是个三大五粗满嘴络腮胡的老?外,面面相觑半晌,他用英文道了句抱歉就?赶紧走人。蒋绍言不禁也笑?出声,狎昵地催促道:“到?底哪个房间?,快告诉我。”
钟虞本想说堂堂大总裁敢跟人公开叫板打收购战,怎么连他住哪间?房这种小事都要问,一转念,还是不想再在两人之间?制造任何障碍,便把房间?号说了出来。
挂了线,钟虞晃晃酒杯,仰脖一口饮尽,随即便感到?那酒入喉穿肠,在身体里腾起一股热。
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关上,只留玄关的一盏,又打开门,留一条窄缝,最?后甩掉拖鞋,赤脚走到?落地窗边,背门而立。
夜幕降临了城市,抬眼是片片星光,低头是盏盏灯火,远处横穿的那条江在夜幕下无?声涌动。
裙摆垂落脚边,面具覆在脸上,钟虞静静等待,他平时?酒量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明?明?只喝了一杯却心跳得厉害。
走廊传来脚步,步伐很快,表明?来人同样?急不可耐,对方先是在门板上敲了敲,大概发现?门竟是开的,所以愣了数秒,随后才伸手缓缓推开。
房间?里安静的空气被搅动,在光裸的手臂和?后背撩过?,激起了一阵战栗。
钟虞深呼吸,闭眼又睁开,缓缓回了身。对视数秒,他一步步走向站在门口灯下发怔的人,裙摆便如烈火层层荡开。
走到?跟前,恰停在一步之遥,钟虞弯起嘴唇,同时?伸出一只手,像当年那样?问道:“要不要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