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虞的老家也在南方,是个内陆小县城。
这几年?发展快,从岚城竟然有直达的高铁,最?高时速300公里,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犹记得以前还?得先坐绿皮火车到市区,然后再转大巴,一路辗转,早上出门晚上才到,因此这样的变化着实让钟虞震惊,祖国的发展日新月异。
出高铁站打了?辆出租,沿途是新建的高层住宅,还?有连片的工业厂房,都叫钟虞感到陌生,直到了?县城中心,道旁景色变成了?老旧民居和挤挨的商铺,才叫他找回些熟悉的感觉。
找了?个还?算高档的宾馆落脚,前台问要两间房还?是一间,钟虞犹豫了?一下,下意识朝蒋绍言看。蒋绍言不言不语,等他拿决定?。钟虞想了?想,说要一间,又补充:“要两张床的标间。”
前台奇怪地朝他看,钟虞才发现自己此地无银了?,然钟大律师面不改色,淡定?地递上身份证,蒋绍言也递上身份证,两人视线相碰,蒋绍言眼里带笑,含着揶揄。
拿房卡进房间,房间还?算干净卫生,钟虞刚把行?李放下,就被蒋绍言从背后抱住,然后被翻了?个身,蒋绍言便结结实实吻了?上来。
蒋绍言吻得急切热烈,钟虞很快情动,抱着他激烈回吻着。唇舌勾缠,相濡以沫,钟虞很快便感到自己身体软了?,嘴唇麻了?,蒋绍言才停,抵着他的额头平复急促的呼吸,双臂仍环在他腰间不肯撒手。
自从敞开心扉,蒋绍言就越发粘糊,就比如?刚才在高铁上,两人挨着坐,钟虞架起平板整理手头的案子,准备跟大卫交接,蒋绍言也开着电脑在看报告,但非得跟他手牵手。
磨不过这人,钟虞只?得将左手贡献出来,单只?手打键盘。蒋绍言脱了?外套铺在座位之间,两人就偷偷在衣服底下牵彼此的手。
起初还?只?是单纯的勾手指,但渐渐的钟虞就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摸起了?蒋绍言的手来。
蒋绍言的手同?他这个人一样,不冷也不会太热,温度正适宜,指腹和掌心覆着一层薄茧,指骨修长,骨节也大,一看就很有力量。
钟虞便从指根开始,一寸寸往上摸,摸到凸起的骨节就停下,细细摩挲。
两只?手在衣服下面牢牢牵着紧紧扣着,到最?后手心都出了?汗,也没舍得松开。
“累了?吗?”蒋绍言问,拉回了?钟虞的思绪,“现在去?吗?”
他们一早出发,现在刚中午,去?趟墓园完全来得及,但钟虞不知怎地,大概近乡情怯,竟有些犹豫。
“明天吧,反正要住一晚。”
“行?,都听你的。”
见?人情绪不高,蒋绍言又低头亲亲他,随后松开,说吃过午饭先好好睡一觉。
就近找家餐馆,要了?几道炒菜,吃完回房间,还?是躺在了?一张床上。蒋绍言侧身,钟虞就睡他怀里,等睁眼的时候太阳将落未落,房间里一片柔黄。
钟虞醒了?有一会儿了?,但看蒋绍言还?在睡,知道他最?近这段时间压力大公事?多,不忍心吵醒,便一直没动。
这会儿蒋绍言醒了?,钟虞转头,两人接了?个长长的吻,停下相互看一眼,又情不自禁吻到一起。直到太阳完全陷落,光线变得暗沉,钟虞才叫停,跟蒋绍言说想去?个地方。
蒋绍言也不问去?哪儿,当即说行?。
各自起床,穿戴好后下楼,站在宾馆门口?打了?辆车。
上了?车,钟虞对司机说:“师傅,去?永安巷。”
师傅从后视镜里瞄了?眼,用混了?点方言的普通话说瞧您二位不是本地人吧,去?永安巷干什么,旅游的话那儿也不是个景点,探亲的话那一片早就拆了?。
蒋绍言应付了?句,钟虞没细听,他侧头冲外,怔忡地看略过的街景。
到地方下车,司机临走?前又看了?两人好几眼,毕竟样貌气?质这样出挑的人,在这种小地方实属难见?。
钟虞站在路边打眼看去?,他印象里的居民楼变成了?街心公园,物是人非,丝毫不见?旧日影子。
完全陌生的景象,钟虞有些懵,蒋绍言看他片刻,提议要不要转转。
两人便沿公园旁边的小道漫步向前。
正值傍晚,天空涂抹大片火烧云,老人遛弯孩子玩耍,还?有不少遛狗的。
中途遇到两只?狗在打架,一只?博美跟一只?柯基,那博美个头小,打不过就认怂,扒着主人的腿要抱,谁想刚被抱起来立马神气?了?,冲柯基龇牙狂叫。
这一幕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狗仗人势,钟虞被逗笑了?,转头见?蒋绍言就在旁边,心头那股沉重一下就卸了?,自然而然打开了话匣:“你知道的吧,我从小跟我奶奶一起生活,我父亲生我的时候去?世?了?,我都没见过他。其实这里是他小时候住的地方,后来我爷爷工作调动,他们全家就搬去了岚城。”
所以严格来说,钟虞并没在这里生活过,小时候倒是回来过几次,逢年?过节走?走?亲戚,因为老太太是个念旧的人,虽然搬了?家,但也不想断了?这份亲情。
他记得老太太有个什么表兄,也就是他表舅爷,有次过年?回来,饭桌上那表舅爷夸他长得好看成绩也好,谁想那表舅爷的亲孙子不乐意,嘟囔了?句成绩好顶个屁用,还?不是没爹没妈。
就为这句话,老太太当时发了好大的火,摔了?筷子拉起他就走?,之后再没回来串过亲戚,这点关系也就断了?。
蒋绍言知道钟虞是他父亲所生,但从没听他提过另一个父亲。
钟虞望向远方,那似火烧的云彩倒映眼瞳,他的眼神些许放空,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没问过,老太太也没提过,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另一个父亲到底是什么人。
钟艾,也就是他的生生父亲,死前没留下只?言片语,唯一留给他的就只?有那个红翡挂坠。
蒋绍言迟疑道:“你有想过……”
话没说完,钟虞便知道他想说什么,即刻摇头:“没有,没想过。”
也许这人已经死了?,就算活着他也不想去?找,他本身就是个亲缘浅薄的人,不求别的,有蒋绍言和蒋兜兜就够了?。
绕着公园走?了?大半圈,华灯初上,两人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