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梅,你已经流产过两次了,要是这次选择把孩子打掉,很有可能终身不孕!”
陈雪梅拿着圆珠笔,迟迟没有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然回去再跟你丈夫商量商量?”
她感受着左脸脸颊处的阵阵钝痛,苦笑着朝医生摇了摇头。
“不用了。”
一想到昨天在周建军老家,他为了唐玉珍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心里就像被无数根细针穿透,疼的无法呼吸。
她满脑子都是昨天周建军说的话。
“玉珍都怀孕六个多月了,你怎么敢逼她去地里摘花椒的?”
“你连一个孕妇都不能善待,我还指望你以后能教好我们的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如打掉!”
她被周建军一巴掌扇倒在花椒地里,可周建军只是扶起躺在地上的唐玉珍,抱着她冲向了乡镇卫生院。
陈雪梅根本不知道,唐玉珍为何要在大中午顶着烈日去地里摘花椒。
她更不明白,为何周建军只听了唐玉珍的一面之词,就动手打了自己。
她强忍着小腹的疼痛,在骄阳炙烤的花椒地里,一点一点挪着爬了回去。
曾经为了保护这得来不易的第三胎,周建军每天五点起床给她做早饭,中午还要骑半个多小时自行车回家,专门给她做午饭。
看她为了保胎放弃文工团舞蹈首席的位置,还专门花了几乎一半的积蓄买了台进口彩电,就怕她在家无聊。
一想到这些,陈雪梅的心口就让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
她知道唐玉珍是周建军的青梅竹马,更是他的初恋。
所以这些年,只要不违背底线,周建军对唐玉珍的关照和帮助,她都选择视而不见。
她以为,周建军可以处理好他和唐玉珍的关系。
可昨天那一巴掌,将她从自欺欺人的幻想中彻底扇醒了过来。
于是她坐着大巴连夜赶回了榆城。
她不想再跟唐玉珍共享丈夫的关怀,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在这样畸形的家庭中。
她右手有些微微发抖,签下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时,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出了医生办公室,正准备去办住院手续,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嫂子?”
她回头看着一身红裙的唐玉珍,正疑惑她怎么会出现在军区医院,周建军便从远处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他左手自然地将唐玉珍搂在怀里。
“怎么还不回病房休息,赶了一夜路你都没咋睡,医生说孩子没什么问题,你别担心。”
随后熟练地将外套脱下披在唐玉珍肩膀上,然后顺手将她的碎发别在了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