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反手将手机盖到大腿上,肃然危坐。
下一秒。
谁也没有过来。
白晏撞了下薛淼,耳尖都恼红了:“你骗我?!”看黎风闲没过来,她又揽过薛淼,细声和她说,“还有,我发现老师微博压根没关注叶筝……”
“所以?”
“所以?”白晏把那一脑瓜崩还了回去,“你笨啊!他搞了个小号关注叶筝,还是特别关注!你说这事儿能细想吗?”
“不能……”薛淼看向白晏后方,疑似重施故技,“老师过来了……”
“又想骗我!”白晏刚要得意,就听身后有人喊了声薛淼。
她悠悠撒开手,转着僵硬的上半身,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坐姿文静又大方。
什么叫狼来了?这就叫狼来了。
白晏拼命撩着眼尾去瞪薛淼,心道好你个薛淼,学坏了是吧?
黎风闲佯作没看见她们的小动作,面向薛淼:“你这两周有空带一下叶筝吗?”
“有。”薛淼顺着应下。然后在白晏千回百转的小眼神里延展出同样的疑问——
为什么要她去带叶筝?而且一带就是两周?
“林副最近在筹备一个海外宣传活动,我要和他去F大考察一段时间。”黎风闲补全,“叶筝的进度你可以问姚知渝,这段时间他和费怡也会在闲庭,你不用担心。”
听完,白晏舒一口气,还好不是孤男寡女什么的……
薛淼慨然应允:“好,我知道了。”
“我今晚就走。”黎风闲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薛淼微讶,这种考察活动一般会提前安排行程,之前也没听黎风闲说过这件事,“今晚就走?那、那叶筝知道吗?”
“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薛淼觉得黎风闲答得比刚才冷淡了些。她很少听黎风闲用这样的语气讲话,如箭在弦,又有点把持不定。
怕触雷,她没继续问下去。
一行人挂完水,累的累、饿的饿,白晏提议到楼下的面馆填填肚子,一听又是五星好评,大伙直接应激了。
“还来?你肠胃是铁做的吗?”
“如果我做错了事,请让法律来惩罚我,阿门。”
“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回家下几个饺子算了。”
斩获了一堆蔼然可亲的拒绝,白晏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薛淼:“淼淼——”
“我不饿。”薛淼无情拒绝了她。
决定各回各家后,黎风闲一个人订好机票,到市区的家收拾行李,朝机场出发。
林副主席约他在一家意大利餐厅见面,座位近窗,能看见一大片草坪。
他和林振山有一年没见,期间一直靠电话联系,林振山把菜单递给黎风闲,眼尾夹出几道褶皱:“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我不饿,您点就好。”
林振山招来服务员点餐,复又盘起手,愁眉苦脸低叹道:“哎这次麻烦你了,临时叫你过来,本来是我和老王一起去的,结果他老婆中风了,还哪有心思管这个。”
一小时前,黎风闲收到林振山发来的消息,说王主任家里有事去不了F国,之前一块办了签证的后备人选没几个,打电话去问都说太赶了,腾不出时间,最后只好找上黎风闲,问他能不能抽两周时间出来。
黎风闲从不出席这种活动,林振山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他拨电话,没想到他破例答应了。
“人这一生啊,什么都不怕,就怕生病。”林振山面带惋惜靠在椅子上,“对了,黎音最近好点了吗?”
“好点了。”
“改天我去看看她吧,她还认得我嘛。”
“认得。”黎风闲说,“她忘记谁都不会忘记您。”
林振山顿了顿,接着摇头,看向窗外强笑一句:“有时候我宁愿她忘了我。”
“风闲,你知道的,我们也很难过,尤其是你袁阿姨,她以前最疼黎音了,天天给她做蛋糕吃,我偷吃一块都得挨骂,天天音音前音音后,拿她当亲女儿看。在你四五岁的时候,我和你袁阿姨带黎音去做心理治疗,做了两三次吧,她又坚持自己没病,不愿意再去了。当时我和黎音商量过,我说,你要是不愿意看医生,就把风闲送到天虹,我们一样可以教他唱曲。但黎音不愿意。她说……”
林振山转过头,将剩下的字一个个挤出来,“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来见林振山前,黎风闲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无法避开黎音这两个字。林振山和他的妻子有恩于黎音,如今林振山已过花甲之年,能聊的未来也许并不多,重提旧事也在所难免。
他无意清点过去、无意从黎音身上寻获一句“我错了”或者“对不起”,这种情节太俗套了,不是所有亲情都必须言归于好,也不是每个犯错的人都值得记恨。
上菜过程不算漫长,餐汤到的时候,林振山已经换了个别的话题,说F国那边给他们安排了直升机,开完会可以去环游西部,比旅游还舒坦。
林振山年轻时也是个名声煊赫的巾生,唱过《玉簪记》,演过柳梦梅,妻子是剧团“天虹”的当家名伶,从针锋相对到日久生情,也算是昆曲界的一段佳话。
聊着聊着,林振山又提到了和妻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刀叉也不动了,净抚着下巴,一脸迷醉而不自知,“那会儿袁溪在后台训人,我刚好路过,她就瞪了我一眼,那一眼真的……真的太漂亮……”
“……而且声音也很好听。”
这段纯情又烂漫的爱情故事黎风闲听了不下十遍,讲到最后,林振山往往会以一个疑问句收尾。他喝一口柠檬水润润嗓子,在安谧的氛围下娓娓道出那句话:“风闲啊,你谈恋爱了吗?”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