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天穹上被厚重的云层笼罩,没有半点月辉洒下,黑暗吞噬着整座深宫红苑。寒风拂过,蔓延出宫墙的枝丫一动,衬得整座深宫宛如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
皇宫内静寂无声,黯淡无光,但东宫里却是烛火通明。
赢衡坐在棋局旁,垂眸看着被白子吞噬掉的黑子,眸色微沉,他对面的裴靖川身影早就不见。
寒风从殿外涌入殿内,置于桌案上的烛火摇曳,扭曲着赢衡的面容,令人看不清他眸色里的神色。
“殿下,夜深了。”匿于暗处的赫连煜眼瞅着天色已晚,忧心他的身子,出现轻声说道。
赢衡回神,起身,敛下眸中的思绪,“嗯,安歇吧。”
“是,殿下。”
翌日。
赢衡早早睁眼,换上太子朝服,走出东宫,来到上朝的宣室殿。
许是昨日的信息过于震惊,高坐于龙椅上的赢承珏面色也不是很好,眸色如墨地看着下方的大臣们。
“诸位爱卿。”
赢承珏一开口,下方尚且还在窃窃私语的大臣同时收声,微微躬身,静候他的吩咐。
他眼神轻移,滑过下的一众大臣,下方大臣感受到那颇具压力的视线,皆纷纷垂,屏气凝息。
最终,赢承珏将视线停在了武官列的裴靖川身上。
“裴卿。”
“臣在。”裴靖川出列两步,拱手行礼,应道。
“自十二年前那场大战过后,南越野心愈膨胀。近两年来,更是于大历边疆处处骚扰,南越王的野心昭然若揭。这次,竟敢公然在大历境内对来朝使臣动手。”赢承珏提及此事时,眸中闪着天子之怒,手猛然拍响身侧的扶手。
众臣微微垂,不敢与盛怒的赢承珏对视。
朝堂上诸多大臣宛如鹌鹑一般低垂着头,这就显得朝上那几个神色安然静立原地的人格外显眼。
赢承珏眼眸轻扫,落在最前的赢衡身上,想起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敌国质子,眸色也是稍显复杂。
昨夜,他看到南越蠢蠢欲动的消息时。顷刻间,就想到了他身边的那位侍从,大历朝臣皆知晓他的身份。
虽然那质子并不受宠,但万一南越王要利用他对赢衡或对大历动手。
赢承珏想到这个可能性,眸色一沉,他绝不会让那个质子伤害衡儿。
“陛下,南越王贼心不死。为防南越突袭,臣即日启程,返回边关。”裴靖川微微垂眸,拱手请愿道。
虽然赢承珏心中也有此打算,但总觉得自己亏欠这位好友。本是意气风的裴家三郎,却放弃了皇城优渥的生活,一生为大历而战。
刚回皇城余月,整日被事务缠身,尚还未过几日清闲日子,又不得不为了南越之事,赶赴边关了。
裴靖川抬眸,鹰眸和上的赢承珏视线在一起。这一刻,他们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以往的情义。
他们弱冠之年时,也曾打马御街,曾在围猎场上弯弓射猎,在监学里挑灯夜读,也皆曾是这皇城中颇负盛名的儿郎。
“好。”赢承珏眼中回忆流转,帝王威严的面容染上温和。
裴靖川行礼后,便大步踏出宣室殿。
待镇国将军离开后,赢承珏也只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朝务,便散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