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皇宫,慈宁宫。
一袭素衣的薛清宁跪在团蒲上,轻轻敲击着木鱼。一旁是跪在地上誊抄佛经的赢溯,两旁的丹凤朝阳香炉里沉香缭绕,熏染在他们身上。
赢溯捏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仔细看,可以看到他额上的冷汗,但他不敢停下笔,努力稳住笔,小心翼翼地誊抄着面前的佛经。
满室安静,只有敲击木鱼的声音和誊抄佛经的的沙沙声。
翛然,慈宁宫外传来一声通传,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太后娘娘,臣妾乔氏求见。”
薛清宁听出那是乔姝瑶的声音,缓缓停下敲击木鱼的手,睁开浑浊的双眼,眼底快闪过一抹不喜。
伺候在一旁的沅莲看懂了她的意图,连忙上前,轻轻扶起她。给了赢溯一个继续誊抄的眼神后,缓步踏出后室,来到前厅。
“太后娘娘。”
一进入慈宁宫,乔姝瑶便跪在殿中,美目含着泪水。
“乔德妃,这是作甚,快起来吧。”薛清宁轻挥挥手,示意沅莲将她扶起来。
乔姝瑶起身,坐在下的座位上,不停地掉下眼泪。
“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薛清宁虽然再不喜她的做派,但表面还是要做做功夫。
“太后娘娘,臣妾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求到您这里来了。”乔姝瑶拿出帕子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生了什么?”
乔姝瑶声泪俱下地将近日来生的事讲给薛清宁,当然,关于真相她很多都是添油加醋。尤其是赢祺被禁足的事,她全都推到了是赢溯狼子野心,想陷害赢祺身上。
匿于内室誊抄佛经的赢溯闻言,眸色微冷,虽然他确实是故意的,但若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又怎么会被父皇惩戒。
但,落在薛清宁耳中,那便不是那般了。
薛清宁本就因为多年前的那桩往事对赢溯心存芥蒂,虽他表面上表现得乖巧温顺,但这并没有完全打消她的疑心。
如今又听闻他故意陷害赢祺的事,心中对他更是不喜和防备。
“哼,他好大的胆子。”薛清宁眯着眼睛,猛然拍响桌案,震得桌案上的茶盏一抖,溅出了几滴茶水。
她给了候在一旁的沅莲一个眼神,沅莲会意,走到内室,将赢溯带出来。
乔姝瑶一开始并不知道赢溯在慈宁宫,看到他走出的那一瞬,眼神闪过一抹诧异。但当她看到他不利索的动作时,心中便明白他定又在慈宁宫中受了罚。
原本,她还担心赢溯会反驳她,但看着这副模样的他,心里那点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跪下。”
赢溯垂着头,听话地跪在地上,任由她们厌恶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垂在膝上的手,狠狠攥着衣袍。
“赢溯,就是你在陛下面前故意搬弄是非?害得陛下不喜三皇子?”
赢溯抬头,眼神含着水光,委屈地替自己辩解,“皇祖母,孙儿不敢。三皇兄说太子哥哥时,孙儿不知道父皇会突然出现。”
“哼。”薛清宁沉溺后宫多年,岂会看不清这件事背后的来龙去脉。
她心里也知晓乔姝瑶定是夸大其词,但这件事背后一定也有赢溯的推波助澜。不然,怎会如此那般巧,让皇帝恰好听到了赢祺对太子的不敬之言。
薛清宁浑浊的眼神闪着锐利的光芒,紧紧盯着跪在下方的赢溯,那眼神中透着的是彻骨的冷意和杀意。
赢溯养在她膝下已有五年,虽然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得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她从来都不曾放松过对他的警惕。
若不是有赢衡一直关注着他,她早在前几年,就会把他暗中杀掉。
她已过古稀之年,近段日子,已经感知到身子大不如前,或许不日,便要下去见先帝了。
但,她在死之前,一定要带走这个隐患。那件皇室丑闻,她不会让任何线索留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