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廉松节,没有立刻跪下,他在餐桌上取了手机。一通通信息、漏话提醒进来,他全部关掉,拨打了从来没有主动拨打过的冯浩辰的号码。
“廉主任?”冯浩辰接到廉松节的电话忐忑又惊讶。
“小冯,麻烦你。”廉松节开口却被鼻涕眼泪呛到,咳了几声道:“麻烦你和廉翘联系一下,这几天我家里有些事,你帮我照顾一下她。谢谢你。”
“啊,好、好的。”电话里廉松节的声音嘶哑,冯浩辰听他的语气也很怪异,心里不由揪了起来。
“另外,告诉你师父说一声,就说我没事。”廉松节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继续跪在原地。
“爸,我无论如何不会和边重楼分开。就算……就算今后你谈到我觉得、觉得耻辱,我也不会和他分开,就算……就算是廉翘不认我,”廉松节忍着啜泣:“就算是廉翘不认我,我也不要再……”
“廉松节,”廉南勋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叫过自己的儿子:“你要是还有一点为这个家着想,就该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否则你就太让爸爸失望了。”
廉松节不语,鼻孔翕动,落下泪来。
“如果你坚持,那就从此以后再别回来。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也别再出现在廉翘面前。你自己想清楚。”廉南勋说罢步态沉重地打开了手机,重重地拍上了房间的门。
廉松节双手捂着脸,整个人都在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那么眼神呆滞盯着地面的一点,一动不动地跪着。
整个房子里只有客厅里墙上石英钟的秒针在滴答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
廉松节手机一震,是边重楼发来了信息:“你怎么样?”
他抖着手回复:“给我两天时间。我很好,勿念。”
乔芳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看到地上跪着的廉松节,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摔坐在门厅呜呜地哭了。
廉松节看到母亲,又止不住流泪。但他没有做任何解释,事到如今,已不能回头。
乔芳辉站起身,快步走到廉松节面前,跪坐在地:“松节,你告诉妈妈,你是怎么想的?你……”
“妈,我们都是学医的,你知道的这改不掉。我就是……就是这种异类,可我不想放弃我的爱情,不想放弃他,我渴求了太久了,我不想放手。”
“可是……”乔芳辉落泪:“都是妈妈从小没有时间多关心你,都怪妈妈……妈没有今早发现问题……妈妈欠你和小翘的。”
廉松节拉着母亲的手坚定地说:“妈,您是个好母亲,是个好医务工作者。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和廉翘的地方。不要给自己制造枷锁。”
“可妈妈真的好难过,为什么我一双儿女绕不开这个坎儿。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乔芳辉哭着说。
廉松节攥着母亲的手,再说不出一个字。
母子两个拉着手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良久。
“你回去吧,松节。最近别过来。让你爸爸平复一下。”乔芳辉抬手抚摸儿子的发顶。
廉松节摇摇头:“你进屋休息吧妈,不用管我。”
乔芳辉看看卧室,慢慢起身进了房间。
不多时传来了她和廉南勋的说话声和哭声。
廉南勋的哭声压抑痛苦,让门外的廉松节心里锥刺一般疼痛。
一整晚他就跪在原地,彻夜未眠。
同样彻夜未眠的人,在几公里外的宽敞公寓里。
边重楼一整晚都在回忆廉松节父亲当时的表情,那不是简单的家长发现孩子在偷看电视、偷拿了大人的东西的量级。他不敢给廉松节发信息。到了下午还是忍不住发了一条,对方过了很久才回复他没事。
可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他很久没有这样焦虑过了,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临近傍晚,冯浩辰打来了电话。
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怎么样。
边重楼感到奇怪为什么会是今天没有在婚礼现场的冯浩辰来问自己怎么样。
“师父,廉主任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冯浩辰说。
边重楼语速极快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情况?廉松节为什么告诉你他的消息?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冯浩辰仔细斟酌道:“师父,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就是……”
“如实地、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边重楼声音冰冷。
“师父,今晚不行,我得陪着廉翘。”冯浩辰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我早就说过,廉松节和你恋爱这个事不简单,这也关系到廉翘和她家人。等廉翘情绪稍微好一点,我立刻找你。”
边重楼想要发火,可是又不能对着小冯发火,准确地说,他找不到地方可以排解情绪。
他想廉松节,想他到发疯,他怕那个讷言的家伙受了欺负不能立刻反唇相讥,怕他受伤了不敢说一个人躲起来。
廉松节啊,你究竟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