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觉得是其中一位,那为什么不能是阿斯蒙蒂斯呢?”苏秦问道。
苏白抬起头,遥望那抹逐渐消失在天边的绯红霞光,轻轻说道:“这是一种直觉。”
其实这个答案并不准确,与其说是直觉,不如说是感受。
这一路走来,苏白遇到了许多危及生命的时刻,而每到这种时刻,撒旦的意志总是会及时出现,被卖火柴的小女孩啃食血肉之时,和虫母进行最终决战之时,包括和米迦勒战斗到失去意志之时,每一次撒旦的投影降临以后,都带给了苏白生的希望。
利维坦、别西卜,这两位伟大的原罪之神同样将苏白当作载体,可祂们从来没有主动帮助苏白解决过任何的问题,每次祂们出现,都在尝试着夺走苏白的身体的控制权。
撒旦却不同,祂从不向苏白索取任何报酬,起初苏白以为是自己在两千年前与撒旦定下的约定的原因,可是如今他已经知道,撒旦早已经“越狱”。
既然已经“越狱”,就不再需要放祂出去,也不再需要遵循和苏白的约定。
那么,到底是什么驱使着这位伟大的神明,一次又一次地挽救苏白的生命。
苏白思来想去,便只能想到唯一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的存在对于撒旦来说,具有某种特殊的意义,比如。。。。。。父与子。
这便是苏白窥探到的所有的真相,为了求证这份真相,他只能再次来到苏秦的面前。
苏秦低下头,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你的父亲苏哲。。。。。。确实是撒旦的现实投影。”
听到苏秦的回答,苏白不知为何心脏忽然轻轻一颤,明明已经失去了人类的低级情绪,可他的心里却仍然升起了一种难言的酸楚。
在他被输入的错误记忆里,他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孩子,如果不是苏秦的收养,他或许会被野狗叼走,说心中不恨也只是在安慰自己,因为自己无力故事的开始,所以就只能接受这个结局。
每当看到别的孩子的父母守在学校门口等着孩子放学,苏白都会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这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在痛恨了自己的父母这么多年以后,却忽然得知父母从来没有抛弃自己。
母亲为了抹去他身上的污染,不惜献祭自身的灵魂。
父亲为了保证他能够活下去,给予了他毫无保留的权柄和力量,在他每次经历苦痛之时,都会投影到他的身边陪伴他。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苏白感到一阵恍惚。
他其实很希望苏秦回答说,撒旦并不是你的父亲。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告诉自己说,我对他们的痛恨都是应该的,因为他们像是丢弃一条狗一样丢弃了我,他们不配为人父母,他们犯了错,他们应该受到惩罚。
可是。
如今这一切彻底反转。
他的父母真的很爱他,为了让他活下去,甚至连自己的生命和尊严都可以舍弃。
神明也会悲伤吗?
应该是不会的吧,可是苏白为什么感觉如此难过,就像是有一万根针在他的心脏使劲乱扎,血肉模糊。
“苏白,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你最大的优点是聪明,最大的缺点也是太过聪明。。。。。。”
苏秦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糖果,轻轻放到苏白的手心,苍老的嗓音微微停顿,随后响起,
“如果你没有猜到这个真相,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的,因为这是现在的你不能承受的重量。我需要知道的是,你为了了解到真相,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的生命,自由,一切!”
苏白的语气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时刻,因为他想给前半生的自己一个交代,给那个曾经无数次躲在被窝里低声哭泣的孩子一个答案。
苏秦缓缓点头,沉默片刻后,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讲出了一个异常宏大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开始,要追溯到两千多年前。
公元前220年,秦始皇病死沙丘,徐福带别西卜来到了咸阳城。
宁不凡先是一剑斩杀了别西卜,随后在苏白的请求下,杀死了所有的原罪之神,并将七位原罪之神用七把原罪之剑镇压在苏白的梦里。
苏白为了回归到真实的世界,选择杀死了自己现实世界的身体,然后将自己的意志停埋到梦中的青铜宫殿,自此承担起守墓人的使命。
宁不凡在短暂逗留咸阳以后,终于决定离开。
前面我们已经讲过,宁不凡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意思是指,他是来自另一维度的高级生命体,因此他的离开也并非是空间的转换,而是维度的转换。
他站在山巅向高处斩出一剑,便在万米之外的天空开出了一道金色的天门。
这道天门通往的绝不是这个宇宙的某个角落,而是在另外规则框架约束之下的其他宇宙。
他御剑而起,步步登天,跨门而入,放在影视剧里也应该是仙人一般的超脱者,这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在他离开以后,在天门将要闭合的时刻,却有一团模糊的血肉从里面溜了进来,来到了这个世界。
祂与宁不凡一样都是不属于这段历史的个体生命,因此祂的存在无法被记载、无法被直视、无法被理解、无法被消灭。
唯一能够知道的是,祂拥有着不属于超凡体系的强大力量,可祂似乎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势,因此急需补充力量,而祂补充力量的方式,就是发动战争、降下瘟疫,然后吸收那些亡者的灵魂。
秦始皇嬴政死去之后,秦朝仍然强大,各地虽然常有叛乱,但仍然可以保持相对的平稳。
祂为了补充力量,强行修改世界之线,导致本该在历史中畅享几百年国运的第一个大一统王朝骤然崩裂,竟二世而亡,随后祂又在数百年间陆续降下地震、洪水、瘟疫。
其实祂已经在秦国灭亡以后,吸收到了足够多的力量,可祂并不满足,竟将这个世界当成了自己的神国,而祂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人类残忍厮杀,然后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于灾难。
祂的每次出现,都会影响历史的齿轮的运转,可历史却不具备抹除祂的力量,只能一次又一次进行修改与调整。
直至,苏秦发现了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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