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要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也要远走高飞,要去华尔街闯出一番天地。
人就是这样,没有什麽就偏偏想要什麽。
姚希将酒杯满上,抿了一小口:「行啦,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歹你醉了有人接你回去,我就算到了家,也只有马桶陪着我。」
她们发出咯吱咯吱
的笑,像是十几二十岁的女孩儿,滔滔不绝丶直言不讳地互诉衷肠。
「他一个离异带娃的人,竟然问我三十岁还没谈恋爱,一定是处女吧?」
「你说什麽了?」
「我问他和前妻离婚,难道是因为不是处女了吗。」
文思月拍着大腿笑出了眼泪,姚希也是酒酣耳热的,一来一回不知聊到了几点。
他们住的地方离小酒馆不远,文思月喝得有些断片,是姚希和她老公两人把她架回的住处。
文思月老公十分客气地问她需不需要被送回去,她是个讲分寸的人,觉得不大好,便一口回绝了。
孩子很是听话懂事,一口一个妈妈叫得人心里暖暖的,还洗了一块热毛巾搭到文思月的额头上。
转过来又对姚希道:「阿姨,你不头晕丶恶心丶想吐吗?」
她其实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
「不呀。」
—
这里的公交末班车在十点,姚希十分幸运地赶上了。
车里只有两三乘客,她坐到了最後的位子,费力拉开了窗户,想吹一吹酒气。
大概是司机也想要快点下班,车子开得不稳时慢时快,还以为是在走什麽乡间土路。
姚希被晃得有些恶心,索性把眼睛闭上,不再看外面。
浅眠时做了些梦,都是稀碎的片段,连不成什麽剧情。
中间大约停了几站,她没有听见播报声,再睁开眼时车厢里独独剩下了自己。
上衣口袋震动了几下,姚希拿出手机,看到了一条远从纽西兰传来的国际漫游信息。
——希姐,明天是圣诞节,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回国後她换了个号码,只告诉给了Gwen。
姚希抵住胀痛的太阳穴,正在想要回信的时候,瞥见窗外於黑夜中拔地而起的,由一块块石头堆叠而成的万重山。
她恍然回忆起梦的内容,是她变成了一棵大树,每当风拂过,就有叶子从身上窸窸窣窣地掉落。
「本次班车前方抵达终点站——交津桥,请乘客做好下车准备,携带好随身物品,谢谢。」
比坐过站更悲惨的事是坐反了车,而且还是末班车。
此刻脚下的地方坐落在大学城的对角线上,公交车扬尘而去,只留下因天旋地转抱住站牌栏杆呕吐不止的姚希。
她很少喝得这麽难受,都到了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地步,总觉得这里似曾来过。
不过空气不是令人鼻子作痒的乾燥,而是似从加湿器冒出的水雾,潮湿丶舒适。
沿街的商户大门紧锁,连一盏灯都舍不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