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楼?”
屋外传来一声疑惑的询问,谢陵瑜赶紧远离床榻,匆匆套上衣裳,“……来了。”
青丘玦盯着他通红的耳廓,眼中闪过狐疑,可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将案前准备好的信纸推过去,示意谢陵瑜给京中报喜。
谢陵瑜定下心神,提笔的手一动,没有犹豫斟酌的地方,不过多时便放下笔。
照例举在空中掸了掸,递给青丘玦过目,青丘玦垂下眼,粗略扫了几眼便将其封进了信封中。
孙黔选了匹快马,命人加急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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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京城皇宫。
周喜立于重戮身侧,无悲无喜的着低头,忽闻外头传来一声,“陛下,繁镇来信。”
重戮批阅奏折的手一顿,眼皮子抬了抬,“进。”
那名侍卫恭恭敬敬的呈上信封,周喜上前接过,那侍卫不敢多言,行礼告退。
“念。”重戮头也不抬的吩咐。
周喜习以为常,打眼一扫信纸,脸上瞬间就有了笑,一封信念完,就连重戮也抬起头,眼中带着讶异。
半晌,他一拍桌子,大笑道:“好,真是好啊!”
“周喜,吩咐下去,给谢家公子接风洗尘,将此事昭告天下!”
重戮大笑,藏不住的欣喜。
这谢家公子倒真是个宝贝,繁镇之事如此棘手,当初宴会上无一人敢接,这谢陵瑜不但接了,还当真给办好了,真是比那帮废物好用太多了。
不愧是谢惊弦的儿子,即便日后谢惊弦不愿表态,只要谢陵瑜忠于他,那便少了个后患之忧。
周喜看着重戮脸色变了又变,突然在纸上写了个端端正正的字,只一眼,便让周喜低下头,再不敢乱看。
重戮写的那字,是“侯”。
他看着纸上的字,慢慢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陛下,林将军求见。”
外头传来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声音。
一听到“林将军”二字,重戮的嘴角就往下塌了些,他将笔拍在案上,意味不明的沉默了一会儿。
思及先前眼线带回来的消息,又见自己刚得到消息,林城便急匆匆的赶来了,重戮眸光沉了沉,冷笑一声,慢悠悠道:“朕乏了。”
林城这个老东西,宠出个废物儿子也就罢了,还敢有谋逆之心。
若不是怕他说出点不该说的东西,重戮也不会如此忍让,更何况他们相安无事多年,多一个帮手少一个敌人的买卖谁不乐意做?
可若是有人逾越了,让其闭嘴的方式有许多种,只怕最后还有人惦记着亲缘,以为他下不去手。
可他为了皇位,连最喜欢的幼弟都能推进冰冷的湖里,连最敬爱的兄长,都能算计。
他林城算什么东西。
最是无情帝王家,更何况这份亲缘,还是他憎恶至极的。
小太监会意,如实转告外头到候着的林城,林城被当面下了面子,气的脸色铁青,只好压着火气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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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繁镇。
刘府近日可谓是热闹至极,总是有百姓来送些鸡蛋菜叶,鸡鸭鹅样样俱全,谢陵瑜前些日子还带着青丘玦出门闲逛,一瞧这架势顿时闭门不出。
原因无他,一时招架不住热情的百姓。
可若是闭门不出,在院子里更令人坐立难安,谢陵瑜这两天无比庆幸有孟毅这个好兄弟,孟毅喜欢串门的毛病如今看来真是妙啊。
院子里只听见孟毅叽里呱啦的声音,“刚来那会儿怎么也没想到咱们能有今天,那会儿官员和乡里乡亲那叫一个针锋相对。”
“你再瞧瞧现在,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谢陵瑜神色诚恳,做倾听状,“如此甚好。”
一连几日没见到好友翻白眼,孟毅颇有几分不适,他原本一肚子话要说,现在看谢陵瑜这般认真,居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遵从本心的问了一句,“云楼,你最近怎么了?”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觉得谢陵瑜奇怪,就连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孙小将军都说,觉得谢兄近日怪怪的。
你要问怎么个怪法,倒也不好说。
就是那姿态好似在逃避什么,但他们苦思冥想也没想到谢陵瑜到底在怕什么。
难不成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
这么想着,孟毅狐疑的视线便飘到了青丘玦那里,却发现青丘玦也心不在焉的喝茶,一言不发。
真是奇了怪了!
眼见孟毅越想越多,谢陵瑜心惊肉跳,只好出声打断他,“京城的回信约摸就在这两天了,你若有交好的,不妨好好道个别。”
地方偏远,他们这些京城来的,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机会再来一趟了。
孟毅点点头,谢陵瑜刚送了口气,抬眼就看见方才还眼观鼻鼻观心的青丘玦正盯着他看,那目光凌厉,仿佛要把他这个人看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