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是早就下好的。
他不擅武,而凌六白与他相反,她一旦出手,那么被她盯下的猎物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开她的手掌心。
尽管凌六白目前实力只剩千分之一,可对付起来依旧麻烦。
在拿捏对方上,凌六白更胜一筹,所以他们的关系是不对等的。
凌六白当然也知道,因此她故意喝下毒药,到后面用武力要挟,似乎是在告诉他∶
现在行了吧,你能杀我,我也能杀你,我们处于同一条弦上。
凌六白瞥了眼青年,他此时垂落双睫,长睫掩盖眸中不可见人的情绪。
她漠然看了眼天色,不懂这人磨蹭什么,简直为自身矛盾的集合体,800年前如此,现在亦如此,一句话的事非要转四百个脑筋,嘴里再转四百个口溜,让人去猜他的心思。
又好懂又不好懂,凌六白想。
“……你到底要干嘛?”
花灼长睫微颤,各种思绪又绕了一圈,像被人工强制改造成的只会微笑的鬼娃娃,笑意完全没有之前的自然,他歪了歪头,异常诡谲。
“嗯……想和昔日好友重续一下友谊之情?”
凌六白∶“…………”
空气停滞了几秒,花灼微微俯身,他要比凌六白高半个头,狐狸眼微眯,那双常用来下棋的手如玉石般莹润。
那只手从她后脑绕到另一只耳朵旁,不慎擦过女孩耳侧的碎发。
凌六白感觉脸颊一痒,是碎发碰着了,她听见十分清脆的一个响指声,以及花灼愉悦的笑声。
“嗒”
画面一转,蓝舍竹亭的雅静犹如梦醒了一般消失,周遭的景象骤然扭曲。
吵闹的社区,人鱼混杂的菜市场,以及熟悉又破旧的公寓楼。
空间阵的杀伤力不强,但非常实用,可以每时每刻传送到记忆中所触及到的所有地方。
凌六白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他果然早就来过这里了。
察觉某人的视线,花灼无辜的笑了笑。
“安全抵达不是吗?”
凌六白没理,她看见一旁围着许多人,救护车的警报声滴答滴绵长尖锐,透过人群响彻整个公寓楼。
“看来有人受伤了啊,啧啧啧,那血流了一地,真可怜。”
花灼语气怜惜,视线扫过一地的血迹后,又淡淡转过头微笑,发现凌六白快他一步上楼了。
步履平稳,背影冷清,与楼上匆匆跑下来看热闹的两个人形成鲜明对比。
“咦~楼梯上还有血,这是流了一路啊……”
“发个朋友圈得了,等我拍个照哈。”
另一个不耐烦的催促,“拍什么拍,再拍救护车就走了,过去连影子都看不到,赶紧的!”
两人推搡着,差点撞上提着一大堆饭盒的凌六白。
饭盒是花灼给她的,用结实的袋子装着。
她一个人提着一大包上楼,脚底不着痕迹的避开楼梯上的血渍。
来到二层,血渍仍然没有消失,布满青苔和裂痕的水泥土地上一眼望去,一道弯弯曲曲的,色泽猩红的血迹如牵引命运的红绳,延绵于凌六白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