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坐在我的手臂上。”
莱安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展示手甲的构成,“这一部分打磨得很光滑,不会硌到的。”
他指的是从掌根到小臂中的部分,往后是一截断层,相比于手甲宽阔夸张的造型来说,臂弯的处理更加贴合他本身的□□。
看出来时安满脸的抗拒,他放轻声音哄:“农庄里的孩子都很喜欢坐上来玩……”
时安涨红了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提起裙角,用没断的那只脚踩在他的膝盖上,怒气冲冲地坐了上来。一做完这个动作,她就开始后悔了。莱安坚实的小臂托住她的臀部,手甲扣合在她的大腿上,金属被弯曲成贴合的弧度,尽管她察觉不出一丝暧昧的因素,时安还是有些慌乱。
莱安站起身,时安紧紧地扒住他的上臂。犹豫的拒绝即将出口,但很快,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梅赛德堡被打理得很漂亮。月色像是给庭院的草木披上了一层雪白的霜。
从高处往下看的感觉果然很好,空气似乎都新鲜了不少。甚至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指挥莱安往哪个方向走,像是拥有了一台崭新的玩具。
“往东走一点,我想看月亮。”
“能再往上托一点吗?我想要那朵花。”
理直气壮的命令像是幼鸟的啾啾声,在耳边回响。
莱安忽然发现,时安和那些孩子还是不一样的。
黑发蜷曲,猫一般的双瞳如新生的嫩芽一样翠绿,脸上带着天真的神情,笑起来时全然不顾所谓的社交礼仪,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他从未这么接近过一个女孩。
她还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他许久没有动作,时安手上的花掉在了地上,“嗯?”
盔甲的缝隙已经被她塞满了采摘的鲜花。然而在前半个小时,她还在害怕面前的怪人会把她杀掉。时安不由得有些心虚。
莱安沉默地跪下,将她放在了膝盖上,时安的小腿在半空中晃悠,风吹起她的裙角,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的小腿。
他将掉在地上的花捡了起来,替换了堵在关节处的百合,递到她的面前。
“送给你,时安小姐。”
庭院被打理得很好,藤蔓从罗马柱上垂下,刻意营造出野蛮生长的原始气息,静谧的月光洒在盔甲之上,仿佛也一同将冰冷的人形揉碎融入其中,并赐予他圣洁的光辉。
“比起我来说,您这样高贵美丽的淑女更值得它去衬托。”
时安讶异地说:“难不成,你是在讨好我吗?”
这情话说得也太僵硬了!
莱安羞愧地咳嗽了两声。
“什么嘛……那还是我摘的。”虽然这么说,时安悄悄地勾起了嘴角,从他手中接过了百合。
她的眼睛像是被吹皱的湖水,鲜活地泛起一点不属于梅赛德的春色。
第35章盔甲
月色柔和,时安轻嗅着百合的香气,终于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你不脱掉盔甲呢?”
莱安:“……这正是我要向你解释的。”
居然真的有难言之隐!时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喜欢听各种各样的故事,并且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能从莱安这里听到最刺激的睡前故事。
“或许你之前有听到过我的传闻……”
时安诚实地摇头:“没有。”
她并不关心除了吃饭和看书以外的世界,各种各样带着一长串前缀的先生小姐只会让她头痛。况且侯爵夫人并不喜欢将她们这些情人带来的拖油瓶推向社交舞台,时安对外界称得上一无所知。
莱安反而松了口气:“没关系,这样是最好的。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请您相信我,我绝非是在玩笑。”
时安抓住从他关节处掉落的花,重新怼进了头盔上的开孔,眨巴着一双眼睛看他:“我也没把你的话当成玩笑呀。快点往下说吧。”
莱安顿时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好像,并不算乖巧的类型。
“……我成为公爵是在十八岁那年。”
那一年,梅赛德堡被邻国进犯,老公爵的死亡让情况雪上加霜。无奈之下,尚且稚嫩的继承人穿上了战甲。
时安安静下来,小声问道:“但是你胜利了?”
“可以这样说,但是……”
他确实有些天赋,但在真实的战火席卷家园之时,莱安还是无法力挽狂澜。他成功抵御了两次突袭,但在最后一次中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尖锐的箭矢穿透了盔甲,他的喉头涌现出一股血腥的气味,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滴下。眼球布满血丝,视野中一片鲜红,视线所到之处,同伴的尸体堆积如山。
父亲……母亲……他的家……
他不甘地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