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邶走过去,弯下身子,对奴隶轻声说了一句话。奴隶的眼睛刹那间焕发出诡异的神采,好似激动,又好似不相信,急切地盯着防风邶,防风邶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走了回来。那奴隶却好像换了一个人。
防风邶笑道:「我赢了。」
小夭想不通,就算防风邶对奴隶许诺会赎买他,给他自由的生活,这个心已经被黑暗碾碎的奴隶也绝不会相信,而且很显然防风邶许的不是这样的诺言。眼前的人总是能给小夭创造意料之外,意外的相遇,意外的纠缠,一切都是惊艳。
小夭怎麽想都想不出,只好先找到奴隶的主人,给了那家伙一笔钱,然後让这个奴隶跟着她走。
小夭问奴隶:「他刚才对你说了什麽?」奴隶却不答。小夭看他伤得挺重,只好作罢,让在外面等候的小七带奴隶少年去看看大夫。
小夭看着一旁懒洋洋的防风邶,问「你究竟跟他说什麽了?」
防风邶轻笑,靠近小夭的耳边,却只低声说了两个字:「秘密。」
夜幕降临,小夭一路追着防风邶问。
防风邶笑着叹气:「唉呀~如果你也抱我一下,我就告诉你。美人计对他没用,对我却很有用啊。」他负着手慢悠悠地向前走。
小夭心想不就一个拥抱,但看着他轻飘飘的样子,转念一想,不能就这麽惯着他,佯装生气地走开:「不说拉倒。」
防风邶心下一急,赶紧说:「欸,好了好了告诉你。」
小夭头也不回:「我不想听。」
「哎——」防风邶赶紧拉住她,小夭只好不情不愿地停下来。
防风邶抓着她的袖子,微微偏头,问:「真的不要听?」
「不听。」小夭看起来很坚定。
防风邶坏坏地勾起唇角,说:「可我就想说给你听。」他身体又向小夭倾了一些,故作正经地说:「求着你听。」
小夭终於转过头看向他,说:「求我?好啊,你打算怎麽求我?」
防风邶拉着小夭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一步,然後很是正经地说:「我抱你一下,我愿意对你使美男计。」
四目相对,防风邶似笑非笑,眉目含情,小夭被他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怔愣时,被男子抱在了怀里。
等小夭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已经被抱住了好一会,她推开他,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说不说?」
男子懒洋洋地负起手,像是哄人一样的语气说:「好好好,我说。」
「我对那个小奴隶说——」防风邶又再一次凑近,两人的面孔越来越近,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鼻息,他低声,「我也曾经是死斗场里的奴隶,但我活下来了。」
小夭看着男子如星一般的眼睛,把第一反应的「你居然骗他」这几个字给咽了下去。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他虽然被关在笼子里,但却是一只非常聪明的野兽,他不可能轻易相信你说的话,你肯定还对他做什麽了。」
防风邶欣慰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用的是死斗场里——妖族奴隶的特殊语言。」防风邶平静地说,观察着小夭的反应。
「听说连奴隶主都听不懂,你怎麽会的?」小夭问。
防风邶别开头看向远方的天空,随意地说:「也许我真的在死斗场做过奴隶呢。」
「你是谁。」
防风邶似笑非笑地重新看向小夭,苦笑了一声,然後又含笑看着小夭,问:「你希望我是谁?」
小夭不知道怎麽回答,只是将一只手贴上了男子的心口,另一只手贴向自己的。
防风邶的表情几乎凝固,却没有阻止她。小夭和他都感觉到了,他们的心脏,跳动得分毫不差。
小夭怔愣了很久,看着男子的脸,坦坦荡荡地说:「也许我一直希望你是相柳,也许我天真的奢望过几个瞬间你只是防风邶,但是我不在乎你是相柳还是防风邶,你就是你。」
「而我们的心,在一起跳。」
相柳用自己的手握住小夭放在他心口的手,感受着心跳的律动,勾起唇角,「好像真的在一起跳。」
相柳将小夭带入怀中,小夭也回抱住他。
不知过了多久,小夭狂跳的心脏终於冷静下来,说:「你是个骗子。」
相柳松开她,无赖地说:「你见我第一眼就知道我是谁了,明明是你心甘情愿的把我当作防风邶的,而且我也确实是防风邶。」
小夭不和他争辩,虽然知道这附近虽然没什麽人,但还是换了个地方说话。
在西炎城外的荒郊野岭,相柳生了一个火,两人围着火堆坐下,小夭把她找瑲玹查过从防风邶出生到现在的经历背了一遍。
「防风邶,北域防风氏族长次子,其母出身微贱,幼时常遭欺凌,年少,染卢雉恶习,身负巨债,无力偿还,遂远遁极北之地,四十五年未有音讯,父兄族人皆以为其身死不料其携冰晶数千还家,得家族器重。彼时,其母卧病多载,防风邶殷勤照顾,数年如一日,从无懈怠,母含笑而逝,族人无不感佩,常赞:邶至孝。」
小夭倒是不奇怪相柳服侍真防风邶的母亲,毕竟跟着洪江打仗几百年的事他都干了。他一向随心所欲地做事,不计较得失。
「你是在那四十五年里顶替掉了真正的防风邶,但是我不明白你的目的。」小夭说。
「不是我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我。他在极北之地快死了,却放不下苦等他回去的母亲,他愿意把一身的灵血和灵力都给我,求我代他照顾母亲,让他的母亲过得好一点。我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