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父母有没有可能还活着?」相柳抚摸着一颗桃花的树干突然说到。
小夭歪头:「我推测有可能,不过我不报太大的希望。你是怎麽想的?」
「野兽的直觉。」相柳歪头。
继续往桃林深处走,小夭就越发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前方是一间木屋,但木屋周围有一层屏障,小夭知道他们进不去了,细看木屋外的墙角一块石头上,坐着一青衫女子。
女子起身看着小夭,「是……是小夭吗?」女子颤抖地发问。
小夭看着这张儿时日思夜想的脸,听着熟悉的声音,眼泪不由自主掉了出来,又被她一把擦乾,小夭努力镇定地说:「娘。是我。」
她在冀州死里逃生找了很多年母亲的尸体,甚至去乱葬岗一具一具地找过,明明知道母亲很可能一具全尸都没有,但她最後把乱葬岗里的孤魂野鬼一个个慢慢下葬了,在玟小六以前的一百年多年,她还当过三年守墓人。
青影不自禁地伸出手,往前走了几步,却碰到结界又立即缩回手,痛苦地後退:「我体内有太阳之力,所过之处,万物俱灭,不能出去,只能在这里等你。我等了四百年,就是想亲口告诉你,娘对不起你。你父亲拼尽全力以命换命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见你」
「嗯,我知道了,也原谅你们。」小夭说。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她不想给女子增加什麽负担。
三百多年後,小夭终於等到了玉山上那个小女孩要的解释,她曾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此刻,她已经成长为了可以面对痛苦的人,一切都释然而坦荡。
小夭问:「娘,三百年来,您过得可好?」
「不是一个人,你爹陪着我。」阿珩说。
小夭惊讶了一瞬,灵光乍现间想起相柳之前的话,又看了看这桃花林,明白了,赤宸死後,化作了这桃花林。
阿珩问道:「你身後的男子是谁?」
小夭看了看相柳,突然懵。相柳给了她一个轻浅的笑,像是在看好戏。
说是盟友,这几天生死与共让小夭这样形容不合适;想说朋友,但脑子里炸开了她和相柳的每一次吻,每一次心跳;说情人,相柳和她之间什麽承诺都没给对方,两个人就这麽心照不宣地缄默;说是知己,小夭这一生的精彩并没有和相柳完全分享过,就像相柳也不提他为什麽会成为辰荣的军师。
可恶,我们到底算什麽关系啊,小夭憋了半天。相柳在一旁觉得好笑。
小夭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自己骗进了死胡同,笑说:「这位是西炎的将军,相柳,瑲玹哥哥的左膀右臂,值得信任。」
相柳没有拆穿她,给阿珩做了一个见礼,既不过分恭敬,倒也不算傲慢。
阿珩突然问:「瑲玹怎麽样了?娶亲了没?」
小夭说:「瑲玹哥哥和舅舅们现在正关系紧张,无暇娶亲。」阿珩听罢又追问小夭说了很多瑲玹的事。
阿珩问了小夭的事很多,小夭尽量挑她容易接受的说。相柳知道有些地方是小夭编造的,但没想到能编造得这麽离谱。小夭几乎把自己说成了一个被父王哥哥宠爱到大和孩子。
「少昊对你很好是吗?你喜欢这个父亲吗?」
「嗯,父王把娘和爹的事都告诉我了,我抱着他哭了好些天,然後来找你们。他对我特别好,要什麽都给,他说对不起娘,不敢来见您。」小夭语气带着满满的惆怅。
阿珩问了很多事,逐渐放心,最後还是很忐忑地问:「小夭你真的不恨我们吗?」
小夭难得真心话,淡淡地说:「不恨。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都很消耗人的力气,我还没有力气去多爱一点我想爱的,哪里有力气去恨?」
阿珩很欣慰地笑了,泪流满面。
小夭赶忙安慰她,对方平静下来以後,她又说了很多快乐成长的事,但找了个机会开始切入正题。
小夭问:「娘,瑲玹哥哥现在在中原得了辰荣王的遗书,说是读懂此书者可以治中原,就是这书暗藏玄机,瑲玹哥哥怎麽也解不开,我知道爹爹他一直跟随在辰荣王左右,你们能帮帮瑲玹哥哥吗?」
「这遗书玄机你爹死前告诉过我。」阿珩从怀里掏出一块血红的玉佩,里面似乎有着血液在流动,玉佩飞向小夭。「这书要的是将你爹爹,洪江将军,炎灷将军三人的心头血融合,涂抹到书简上。瑲玹得了西炎以後,要找到洪江和炎灷,他们恐怕不会帮瑲玹,这就看瑲玹的本事了。」
阿珩并不知道炎灷已经战死,小夭却没有很失望,小炎灷还活着,也许有突破口。
小夭又想起自己额头上也有一份血印。阿珩也是忘了这事,将小夭额头一半的驻颜花封印解开。
小夭又陪着阿珩说了许多话,听她说赤宸的故事。阿珩问她有没有什麽心上人,她甜甜地说:「我最喜欢瑲玹哥哥了,瑲玹哥哥也只对我一个人好。」
阿珩很是欣慰,想起来四哥四嫂的伉俪情深,她觉得瑲玹也是这样的人,放心了。
站在後面的西炎将军相柳努力地压制自己不破功。
看着小夭那张纯真无害的脸,相柳觉得应该反思,自己是不是也被骗了。
最後,小夭感觉阿珩要消失了。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她的母亲的身体早就强弩之末了,如今见到她,自然油尽灯枯想去陪她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