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溜回自己的屋子,却看见一个人影,小六本觉得可以考虑求饶,但自己才大仇得报,如今对方又不会杀了他,何必呢?
靠近後,定睛一看,是十七。
幸好啊,小六松了口气,问十七:「你在我屋里干什麽?」
十七脸色发白,声音喑哑,「对不起。」紧紧地抿着唇,低下头匆匆走出门,还体贴地把门关好。
十七平日也会进小六的屋子,见怪不怪,只是小六刚刚险些认错人才突然问,小六明白过来十七似乎有些过於在意他对他的态度,想了想觉得这可能是童年时期的经历导致,他没继续深想,只是回床上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以後好出诊。
十分快意的小六并不知道,相柳离开小六屋子这一日的清晨,先去了水边,默默看着水影里的自己发呆,他的身体在因为生气而颤抖,却面无表情。
法术一挥,他的脸变得乾乾净净,明明咬牙切齿,却语气平平地对着水面说:「玟小六,这笔帐我们慢慢算,你我有的是时间。」
毛球奇怪,主人似乎在生气中还有一些别的情绪。
第4章月下谈心
麻子自从女儿出生,几乎常住屠户高家了。本来串子还能干些活,可这七八天他整天在外面,小六估计和女人有关。小六收养过的人很多,对孩子大了这事见怪不怪。
医馆里只剩了十七,不过小六没觉得出诊受到了什麽影响。每次有什麽要准备的,十七已经做好。
十七似乎还是很忧郁,明明小六接受那次他突然消失让轩得手,早就翻篇原谅了,可是十七还是不开心,小六觉得也许他是想家了。
一天,小六和十七去外面出诊又顺带去找了点常见的药材,回到回春堂,小六刚刚放下自己药草箩筐,十七的声音突然说:「不会再有第二次。」
「嗯?」小六迷惑。
「不管什麽原因都不会再让你想要倚靠一下时,却找不到我。」十七说。
在十七的视角里,小六自从他逃跑以後就心事重重十分冷淡,然後又和相柳纠缠在了一起。
小六真的没弄明白十七的心思,大白天好好的为什麽突然发誓。只好拍着十七肩膀说知道了。
下午,老木突然扯着小六不顾一切去了一个巷子,十七跟上,他们藏起来。有个娼妓来了,还有串子。串子和那娼妓躲在暗影中低声说话,说着说着,两人贴到一起。
老木脸色铁青,一脸伤心失望。小六侧头看十七,十七站得笔直,眼睛却看着自己的鞋尖,绝对的非礼勿视。
小六觉得十七的样子倒是好玩,低声笑说:「大家族的子弟就是没有侍妾,也该有几个美貌的婢女,你身边的婢女比这女子如何?」
十七不说话,避开小六的凑近往後退,甚至有些羞涩。小六却没继续拿他开玩笑,他警觉十七是披着羊皮的狼。
神族世家子弟见过的世面比谁都多,若是十七一派正人君子的不看,那是正常的,可他羞涩,那就相当奇怪了。小六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小六离开,根据老木说串子这些天就是和这位在一起,等着串子和那个女子分开,女子正要回去青楼,却被小六埋伏多时,挡住女子,问她愿不愿意赎身?女子喜极而泣,她叫桑甜儿。
等小六回到医馆时,串子已经被老木打了好一阵,小六问串子是不是真心,串子当然点头。
小六二话不说拿着钱就去了娼妓馆,也许是觉得有利可图,也许是想惩戒桑甜儿,他们开了个天价,小六找了一天的关系,他们却不放人。
小六盘算了一下,这件事要麽请相柳,要麽说动轩,这两位在清水镇要什麽都不难。轩被自己得罪了,想来是打算警告自己。
虽然放弃容易,串子也可以娶别个姑娘,但小六决定救一个青楼女子,便是串子不娶,他玟小六也想试试看把那个女子带出来。这种事他其实一直干过,只是没有用玟小六这张脸干。
不然就他这医术,私下换脸出诊的钱已经可以攒好些了。
他这些年就是这样,有钱就拿去救人或者给乞丐,没钱就找草药换钱或者找有钱人家出诊。只是不知道为什麽这麽些年过去一直相安无事的日子突然消失,明明幸运地遇见了罕见得不行的腓腓,最後摊上了相柳。
那夜之後,已经好些天了,相柳一直没有出现。那麽多人找他的麻烦,他不出现也是正常。
轩像是一柄未出鞘的刀,表面上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实际上城府不浅。小六还没摸清他的立场,所以宁愿来求相柳。
月下,树影摇曳,四下寂静无声,相柳正在桌案前看文书,一只圆圆的白色小鸟却出现在相柳桌案边,很难想像,这只可爱的小鸟是威风凛凛的毛球。毛球叽叽咕咕了几声,相柳放下书卷,冷冷地说:「他还有胆子主动来找我?」
毛球点头,相柳嗤笑了一声,神色似笑非笑,阴恻恻地说:「这是来打算还帐了。」
这边小六躺在约定见面的大树上,拿着一小镜子,镜子里正在放一幅幅画面,全是那个深夜小六对相柳的杰作。
小六笑着对镜子里的相柳说:「让你凶。」这面看似普通的镜子实际是用狌狌的精魂锻铸而成,能记忆过去发生的事情,全天下也就这麽一面。
小六拿这个镜子记过很多东西,比如一些很险恶的地形和一些罕见的药草,甚至记过古书。如今却记着一个和医术毫不相干的家伙,只是用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