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把他从卧室里赶走,巴不得他离得远远的。
“那怪我咯?”时安被气笑,拿起枕头砸在他的头盔上,“你的床睡得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硬邦邦的不说,房间还很空荡。
莱安:“我的错。”
他捞起枕头,重新垫在时安背后,不自然地碰了碰鼻子,“那么今天要搬过来吗?”
时安动了动腿,悬在床边的玩偶掉在了地上,“这里太小了。要是搬过来就要和你贴在一起睡了……你搬出去,我要睡这里。”
莱安笑了笑:“好的,小姐。”
时安听出他话语中的心不在焉,下床皱着眉看他:“你是在不满吗?”
“没有,”莱安去翻找梳子,再从衣橱里选出一套衣服,挂在衣架上,“坐过来,我帮你梳头。”
时安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坐在了梳妆台前,“那好吧。”
她允许莱安拥有自己的秘密。
但那些不重要的情绪左右着莱安,像是有人拨动了钟表,把时间调整到了莱安遇到她之前的时刻,明明她在他眼前,可他却在心不在焉地想着别的事情。
时安来自于一个相对比较简单的背景,遇到莱安之前,她的世界只有书本和奶妈。莱安无微不至的关怀已经彻底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他的骤然疏远让时安很不习惯。她垂着眼眸,仿佛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掌心溜走了。
她的骑士,只能属于她一人。
时安没有说话。只是面朝着镜子,静静地观察。
莱安以为她在看自己的头发,但实际上,少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像是在评估着什么,强烈的渴求被虚假的克制埋藏,跳动的绿色忽然沉静下来。
直到莱安为她穿上衣裙时,她捧住了他的头盔,“你真的没有想跟我说的话吗?”
“没有,”莱安轻声说,手指在她身后翻飞,快速地将腰封扣上,还把裙腰的丝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怎么了?”
“没什么。”时安说,她看着站起身的莱安,“你去忙吧。”
接下来一天,她再也没有找过莱安。
这是很不合常理的,就算时安要上一天的课,她也会抽出时间来找他t,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大部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关于数学老师的坏话,还有玛利亚的胡萝卜。
每天的这个时候,她是一定要来这里转一圈的。莱安频频看向大门,但时安并没有推门进来。
副官:“您在等谁呢?”
莱安:“……”
他无奈地说:“不要取笑我。”
副官提醒:“昨天那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我们已经处理完毕了。”
莱安恍惚了一瞬:“我知道了。”
他握了两下拳,低声说:“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绝望已经成为过去式,更多的是绵绵不绝的伤痛。莱安无法对父母的死亡无动于衷,更何况是目睹了那样的惨状之后。
可他还得走下去。
为了肩负的使命和职责,他必须成为梅赛德没有弱点的利剑。
莱安想到了早上时安异样的表现,当时她可能想说什么,但他没有注意到。也许晚餐的时候他可以和她好好聊聊。
可时安并没有出现。
和昨晚的场景恰好相反,现在是莱安在等她出现。等待让他心烦意乱,最终将所有的文件推到一边,起身:“我去找她。”
时安像是一道纹在身上的魔咒。在她的侵入下,他已经不能算是个合格的骑士了。他原本设想的场景里,他抚养时安,直到她成长到能支撑起梅赛德的程度,然后为她寻找一个体贴可靠的男人,他能填补莱安的空缺,满足时安。
她现在不想要,只是因为她还没有遇到那个让她甘愿付出一切的人而已。
对于莱安来说,那个人已经到来了。爱情让人变得自私无比,他不敢想象等到见证时安的爱情之时,他会有多么惶恐。他无法接受时安的拥抱和亲吻会献给另外的人。
可他是一个骑士。哪怕浑身是伤,也要维持应有的体面,默默为她献上祝福。仿佛自虐一般,他不断地想象这些画面。
人永远也无法逆转时光。
他恰好在无法再去爱人的时候遇到了想要珍爱的对象。
脚步一顿,莱安停在她的门前,“时安?”
他敲了敲门,“你没有去吃晚饭。”
时安抗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饿一顿又不会死,你走开,烦死了!”
莱安:“也许我们该谈谈……”
拖鞋糊在门板上。
“不要!”
手套抚摸着木门的纹理,最后徒劳地垂下。
他叹了口气:“好。”
卧室已经大变了个样,全是时安的生活痕迹。脚踏上垒着几本她没有看完的书。
莱安疲惫无比。他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