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的夜格外清冷,空旷寝殿只在四角点了灯火,光线昏黄如一个旧梦。
祝遥栀看着与她对坐的邪神,魔尊的袍服一身玄黑,衬得祂脸上的表情?更加冷。
看上去有点哄不动。
但哄了总比不作为好。
祝遥栀双手?捧脸,两眼弯弯地开?口说:“我做的荷花酥好吃吗?”
这种话虽然对于?他们现在凝固一样的关系没有突破,但?总不?会出错。
邪神避开?了她带着期待的视线,但?周围的触手?上流转蓝金光斑,如同无数只眼睛看向她。
“为什么是荷花酥?我以为你会选更容易做的糕点。”
祝遥栀回?答说:“因为我觉得荷花酥最好吃。要是你不?吃,那还是得我自己?解决,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亏待自己??”
邪神瞥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我以为栀栀会说,因为你觉得最好吃所以也?想给我。”
祝遥栀弯唇,“我没否认哦。”
这种意味,自己?品出来总好过她直接挑明,越是隐隐约约,就越是忍不?住去猜。
少年垂眸,拿起剩下的荷花酥,就着茶慢慢吃。
还是有被她哄到了。
祝遥栀心想,其实也?不?算难哄,有种小?怪物已经给她画好重点的错觉,只要她不?掀桌把卷子撕了,总是能拿到分的。
她觉得自己?这个比喻有些好笑,坐姿无意识舒缓了些许,交叠了双腿,脚踝银链上的铃铛叮铃响了一下。
邪神眸光微动,但?没有说什么。
祝遥栀倒没有抱着今晚就能从?这座寝殿出去的幻想,慢慢来,不?着急,反正待在鬼哭狱受折磨的是司空玉而不?是她。
她慢悠悠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百无聊赖地看着小?怪物吃糕点,每一口咬下去都不?见得咀嚼一下,就消失在唇齿之间,少年身后的触手?攀上桌沿,似乎也?想吃盘子里的荷花酥,被祂瞥一眼就老实了下去。
那盘荷花酥很快就被吃完了,还一点渣都不?剩下。
祝遥栀捧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随口说:“魔宫的伙食倒是不?错,都挺合我胃口的。”
“既合胃口,栀栀不?也?只是吃了一点。”邪神垂眸看着她,目光扫过她有些外凸的细瘦腕骨。
“栀栀,你难不?成要茶饭不?思,好让我同情?。”
祝遥栀晃了晃手?里的茶水,不?紧不?慢地说:“一开?始我确实想过,不?过还是算了,犯不?着饿着自己?。”
“你向来从?不?会委屈自己?。”邪神的语气难辨情?绪,但?脸上的神情?没有那么冷了。
祝遥栀从?中品出一点微妙的提醒之意,就像是,如果她不?珍惜自己?,小?怪物反而会生气。
不?过由此看来,她白天做了什么,邪神果然都会知道。
希望小?怪物听不?出那些改名换姓的话本是在造她和?李眉砂的谣。
哪怕是话本里那些子虚乌有的纠葛,邪神也?包吃醋的。
祝遥栀原本是想继续喝茶,倒茶的时候无意间瞥见窗外浮动点点光芒,她下意识看了过去。
环形雕花窗框住一方夜空,月光被悬空的流水折射得更加璀璨,无数浮灯迤逦飘过,像是一片金色的星海。
祝遥栀想起侍女的话,最近是魔域的祈神节。
“栀栀。”邪神出声,似在提醒她。
“嗯?”祝遥栀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的茶倒多了,茶水从?杯中满溢而出,在玉桌上漫开?一滩水迹,还浸湿了邪神铺在桌面上的一角袖袍。
她顿时眉心一跳,刚想用灵力蒸干桌上水痕,一掐诀才?发现灵脉都被封锁了,她只好拿了一方丝帕,快要擦上魔尊的袖袍时,邪神却移开?了手?。
她就把桌上的茶水擦干净,才?坐了回?去。
“这些应该让侍女来做。”邪神说。
“多大点事。”祝遥栀不?以为意,“我之前。。。”
她下意识想说,她之前在剑阁被当做外门弟子,比擦桌子更累的脏活都干过,但?话还没出口就戛然而止。她有些奇怪,这些明明是穿书以前原主的经历,她怎么就自然而然地当成是她自己?的了?
她的话说一半就沉默下来,但?邪神好像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只说:“我锁了你的灵脉,不?是让你做这些。”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我再逃出去。”祝遥栀耸了耸肩。
她并不?意外,而且魔域又没有天地灵气,她就算留有灵脉也?无法修炼,所以有没有其实区别不?大。
“栀栀,你们灵修最是倚重灵力,如今灵脉被封,你不?怕?”邪神冰凉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指腹摩挲她被支离腕骨撑起的那片脆弱肌肤。
祝遥栀很快说了一句:“我就算怕也?没用,难道我害怕到躲进尊上怀里撒娇,你就会把灵力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