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方楹确实是个可造之材,这一次,他不仅挡下了李眉砂一刀,还能有说话的时间:“如召敕令!”
这句话嘶哑而?空灵,像是血肉合颤发出的奇异声响,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而?下一刻,李眉砂一刀斜来,斩断方楹的头颅。
硕大的花朵从那个被砍下的头颅中盛放,张开的四?片花瓣破开皮肉与碎骨,无数枯枝藤蔓烟花一样?炸开,将这间偏殿撑爆,烟尘四?散,断壁残垣都被搅成细小的尘埃。
祝遥栀也是佩服李眉砂,这间偏殿都散架了,他下的禁制还将这片区域牢牢封锁,她?还是逃不出去。
甚至,因?为灵力消耗过大,祝遥栀的移形换影之术无以为继,她?被迫现?出身形。
刀光劈开枯枝藤网,李眉砂的身影瞬间掠至她?身前,祝遥栀在凛冽的刀刃上看见了自己眼睛的倒影。
甚至来不及惊慌与恐惧。
危急时刻,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祝遥栀身前,不过他的身躯当场被斩成两半。
切面平整,那两段身躯里,不是白骨与血肉,而?是拥挤的花朵与苞芽,灿烂地盛放,细长的蕊丝相互勾连,转眼之间又将副教主的身体?缝合在一起。
“属下救驾来迟,等下再向圣女殿下请罪。”副教主还是笑意盈盈地,对李眉砂说,“昙释刀啊,难怪能把我?切成两半。”
这时,之前那个闭目少女也从那朵硕大的四?瓣花朵中跳了出来,旋身落在祝遥栀身前,她?在烟尘纷飞中睁开了双眼,无数眼球从她?的眼眶中蹦跳而?出,边缘连着飘逸如羽毛的花瓣,轻柔地扇动着,飞满了这间破碎的偏殿。
祝遥栀松了一口气。
副教主和李眉砂缠斗了起来,玄衣少年在瞬息之间挥刀暴斩百下,把副教主那具挤满鲜花的身躯切得粉碎,不过那些?碎片又自己把自己拼成了人形。
趁着可再生的副教主暂时拖住了李眉砂,那些?眼球集中飞向祝遥栀身后,在它们温柔的注视下,禁制上的水灵力一点点干涸消散。
“还要多久?”祝遥栀只想赶快逃出去,暗自祈祷李眉砂能不能莫名其妙地死一死。
少女说:“殿下稍等,我?的异化能力是‘羽花瞳’,可以剥夺一切与我?对视之物的生命,但这些?灵力实在太过强悍。。。”
她?的眼眶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下血泪。
祝遥栀只能焦灼地盯着身前的禁制。
禁制上的幽蓝灵力终于变得稀薄,但一阵厚重如山岳的威压忽然?笼罩而?来。
祝遥栀转身,只见昙华虚影从李眉砂刀锋盛放,灵力凝成的水雾细密如丝,却锋利如刃。
那些?扇动羽翼的眼球全都被水丝贯穿,副教主破碎的身躯也被隔开钉住,再也无法缝合为一,长满残花的内脏流了一地。
少年手腕一转,一记漂亮的振刀荡开刀刃上的血肉和花瓣,刀势荡开,那些?眼球纷纷破裂,溅出浓黑汁液,祝遥栀身前的少女僵直倒下,当场死绝。
副教主被分开的眼睛惊恐地盯着那些?细密如雨的水丝,嘶哑道:“昙释刀法第九阶的清明意?怎么可能?你只是元婴期。。。”
“闭嘴,孽物。”
一地血色中,持刀少年点砂的眉眼艳而?冷锐,他连眼神都未曾施舍,灵力就搅碎了副教主的发声器官。
祝遥栀一直以为水灵力至阴至柔,但李眉砂的灵力暴烈刚猛,也就那副清冷殊艳的长相略微符合水灵根的特征。
“到你了。”李眉砂提着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刀锋划过地上残破的石砖,发出让祝遥栀牙酸的摩擦声。
她?一丝一毫都动不了,透明水丝缠绕上她?的脖颈、手腕和脚踝,如同锁链,只要她?稍有动作,这些?轻盈如梦的水丝就会切断她?的命门。
于是祝遥栀只能看着李眉砂缓步走?向她?。
少年身高腿长,走?路姿势堪称赏心悦目,步伐轻缓优雅,缀了金线的袍角随着脚步翻飞曳动。
“你为何会有灵力?”李眉砂睨着她?,话语冷硬,像是在审问罪人。
祝遥栀保持沉默。
说不清的,就算她?自曝身份也说不清。
“我?可以折磨到你说出来。”
祝遥栀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少年劲瘦的腰间,厚重腰封之上,另有两条腰带,垂下血红玉简。
她?脑海中的第一想法是,腰封不够还要加两条腰带,是要防谁啊?
当然?,她?很快就回想起来,曲涟跟她?说过,李眉砂身为刀宗大师兄,理应掌管宗门政务,但因?为气势骇人手段狠绝,被掌门客客气气地请去掌管执法堂,主司各种刑罚。
他腰间那些?玉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刑具。
祝遥栀汗流浃背:“。。。。。。”
该死的李眉砂。
“这是碎骨钉,”少年从一枚红玉简中取出一枚黑色长钉,眼神凛冽如刀刃,要将她?从外到内一寸寸剖开检视,“一旦刺进?去,就会一点点凿碎你的骨髓。”
他匀亭如玉的手甚至将碎骨钉漂亮地转了一下,声音清凌而?残忍:“你猜猜,要钉进?去多少碎骨钉,你才会说实话?”
“。。。。。。”祝遥栀浑身发毛。
而?李眉砂手中的碎骨钉已经接近她?的脖颈,尖锐长钉刺穿她?面纱的一角,就要顺势挑开,看清她?的面容。
就在这时,张扬的声线从偏殿的另一边传来:“不知道刀宗首席会不会对自己的同门见死不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