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阿翎打着哈欠半睁着眼睛从房里出来,怀里还紧紧搂着个巴掌大的三清真火炉。
坐到饭桌上时眼睛也没能完全睁开,在孙菊好的絮絮叨叨下刚有一点清醒的意识又昏沉了。
一手无意识搂着三清真火炉,一手下意识地在用着早膳。
至于吃了什么,阿翎一概不知,连着几个晚上耗着真气在炼器,几宿几宿的没睡好,今天阿翎感觉只要给她个枕头,她就能不知日夜地昏睡个几天。
如今能醒着出房门,全靠着一股子意志力在支撑。
食不知味地用了些吃食,阿翎昏昏沉沉出了门。
走到门口掀了眼皮子,迷糊中瞧见马车已经在等她了,阿翎合着眼晃晃悠悠往前走,只在间或时间睁眼瞧一眼路。
甫一上了马车,阿翎摸上了靠近车厢门的座位贴着车厢壁就睡了过去。
反正雇的车夫知道路的,到鸿渐学府会喊她,她昨晚上折腾的太晚,必须得补个觉了,不然在教舍里睡着,那齐乐山又得找她麻烦。
还好鸿渐学府的课程就上午,太川学府那边下午的课程她撑不住取消了也没事。
伴着滚滚车轮声,阿翎呼吸逐渐绵长了起来。
望着远去的马车,陈七娘挠了挠后脖颈,今早家里有事耽误了她些时间,她紧赶慢赶地赶到了城东,眼见着就要到雇主家了,却看见雇她的姑娘上了前头一辆马车。
陈七娘做车夫没多久,头一次有个包月的长约,还是个出手阔绰的姑娘,心头很是感激,每日都是提前在雇主家门口等的,只今日晚了一天。
她心里十分的惶恐,不知道是不是雇主对于她的迟到生气上了,要解雇了她。
但她提前收了钱的,想到家里等着她养的七八张嘴,陈七娘哭丧着一张脸,不远不近地跟上了前头的马车。
霍家马车上,师清浅微微敛着眉心,看着面前似乎沉睡过去的阿翎。
她侧倚着座位上,一张脸贴着素锦装饰的车壁,圆润的鹅蛋脸凹了一边,挤得红唇有些嘟起,面上细绒在光下温和地闪着光,好像一颗饱满的水蜜桃。
师清浅不明白这颗水蜜桃怎么忽地弃了山头,来到了她的地方,触得她的心好像长出了一片杂草,叶子带着小小锯齿,扎得她的心细细痒痒的。
她微微偏开了头,掀开了帘子往后头瞧了眼,刚才就听着身后一直缀着一辆马车,抬眸望去,果然是这些日子给阿翎赶车的妇人。
师清浅微微眯了眼,立刻就明白了,是眼前迷糊的人上错了车。
刚才阿翎一进车厢,她就看见了阿翎眼底的那两团青黑,想来是太困了,走路都睁不开眼。
距离上回这么近距离的见面也有一月了,这一个月阿翎好似非常的忙,听顾景阳说她还在外头的学府学习术法。
师清浅眉心拢得更紧了些,阿翎以后是想做术修?
车轮碾过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马车微微颠簸了下,师清浅的心猛地提起。
眼前的人脸颊在车壁上轻轻一个摩擦,应是有些不舒服,她微微侧了些身子,用头抵住车壁,将手上的东西搂得更紧了些,抿了抿唇继续睡了过去。
师清浅屏着的气轻轻呼了一口,瞧着阿翎手里头的三清真火炉,目光闪烁。
她听顾景阳提起过阿翎在炼器,到没想到她竟是连炉子都随身携带,还搂在了怀里。
师清浅深深望着那闪着幽光的炉子,思索片刻后手心往上,召唤她新练出的法器。
紫色的亮光在她手心如火焰般亮起,闪着点点的金光。
一根泛着紫金光的鞭子一点点显现,鞭鞘上的朱雀刻纹在暗紫的光下狰狞又凶恶,鞭身通体泛紫,瞧不出是何材质,像玄铁,但又有能圈人的弧度;似皮革,但又坚硬得极富攻击性。
师清浅伸手抚了抚手心里的鞭子,望着阿翎怀里的三清真火炉,眼里快速闪过丝坚定。
手起成决,垂地的鞭尾一点点往上蜷起。
就在这时,本在沉睡的阿翎蓦然睁了眼,目光直直盯着那幽暗的紫金光,眸光熠熠,不见丝毫困顿,只有满满的惊喜。
刚才迷糊间,阿翎就觉着了一股子熟悉的气息,直觉告诉她必须醒来,她努力扛着睡意,用力顶开了似有千斤重的眼皮。
是她的流离紫金鞭!
阿翎猛地往前一扑,夺过了师清浅手里的鞭子。
怀里的炉子落在铺了软垫的地板上,钝钝的一声,阿翎的注意力却全在手心里的流离紫金鞭上,丝毫没注意到坠地的三清真火炉猝然开了口,冒出一缕白烟,消散在师清浅的裙底。
“小流离,真的是你啊小流离!”
阿翎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手心里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才确定这不是一场梦!
她的小流离真的被她炼化出来了!
阿翎抚过暗紫色的鞭身,眼里闪动着跳跃的紫光,曲起鞭子俯身狠狠亲了亲,亲完后片刻不耽误地进行了法器认主仪式。
手起成决,汇聚内府之气于手心,顺着指尖往鞭身里汇入真气,又在鞭鞘的朱雀纹上刻上了只阿翎一人知晓的符咒。
法器渐渐如同有了灵魂,鞭身自由欢快地甩动着鞭尾,鞭鞘在阿翎手心里几个轻滚,紫金光渐渐收起,鞭身也一点点蜷起,渐渐地绕上了阿翎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