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翎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爬了多久了,好不容易又到了一处稍稍平整的地方,她停下跟绑了百八十斤沙袋似的沉重的腿,仰起脑袋往上瞧。
她费力眯起了眼,将手上的酆源骨杖都给拢到了一只手上,空出的手用力将要渗进眼角的汗水擦掉后,朝着滚烫的脸颊用力扇起了风。
她眯着眼睛瞧了好一会儿,那有些疲累的眼神才渐渐浮出了喜意。
太好了,上头那隐隐有些闪动的光亮,若是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那【昭天镇煞结界】的光,她终于能瞧见顶了。
这感觉就像在荒野里漫无目的找出路的人,终于确定了出口在哪。弦祝傅
尽管还很远,但只要有了方向有了目标,心就安了。
阿翎一直以来悬着的心在此刻也稍稍松了些,她笑着将酆源骨杖往地上一扔,掏出乾坤袋里的垫子往地上一铺
缓缓蹲下身,将背上的师清浅小心放置在床垫一侧。
等人躺好,她也累得直接往后仰倒在了师清浅身边。
“真是欠了你的。”阿翎喘着粗气感慨道。
刚才背着师清浅在爬山的时候,阿翎就想到了她刚重生回来,刑宴敕那垃圾玩意拿她当借口教训师清浅那事。
她原是去开妖山看戏的,当时瞧见了师清浅被刑宴敕教训了,心里那个畅快,要不是为着不惹上麻烦,当时她是真不想管师清浅。
结果没想到,一管管出个大亏来。
想到后面那些事,师清浅的诬陷,霍振的教训,阿翎都有种好似发生不久,但却特别遥远的感觉。
主要还是因着师清浅,如今同那时候差别太大了。
其实阿翎也知道,师清浅那时候想来是希望她受一些小小的教训,以后别再招惹她。
结果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阿翎还记得自己当时被打断了腿往街上爬时的心情,当时的她拼命跟自己说,一定要努力活下去,绝对不能死,要活得好好的,要看着他们这些伤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阿翎用力闭了闭眼,想到当初的情景现下都有些难受,为曾经渺小又可怜的自己难过。
她扭头看向一侧的酆源骨杖,这东西还是当初断腿了去城东医馆买的,为的就是不需要旁人帮助,她也能站的起来。
阿翎还记得,那次后,她在心里无数次发誓,以后也要叫师清浅试试这种痛苦。
她也告诫自己以后就算是师清浅死在她面前,她也不能再心软了。
看着那静静躺着的酆源骨杖,阿翎一声唏嘘,当初留着这东西就是要告诫自己吃过的亏、受过的伤,现下倒是好,阿翎骤然笑了开来。
被打脸了。
阿翎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转身朝向另一侧。
看着一旁平躺着的人,阿翎眉心蹙了蹙,直接动手将人的脑袋转了过来对着她。
随着她的动作,师清浅额前一缕碎发往下滑落遮住了一些面庞。
阿翎伸手将那缕头发轻轻掖回师清浅耳后。
滚烫的手指触碰到她有些微凉的耳垂时,阿翎感觉到热得发痒的手指被冰的有些舒服。
她轻轻的,捏上了师清浅的耳垂,指腹间传来的清凉叫阿翎的心也舒坦了些。
“我可是因着背你才热成这样,你给我清凉一下,也是应该。”
阿翎笑着将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一手一只,好似觉得很好玩一般,轻轻捏起了师清浅的耳垂。
她的耳垂同阿翎的大不相同,很窄很薄,就和她的人一样,瞧着就有些清冷。
阿翎松开了被她捏得有些泛红的耳垂,从前她在人界听说过,耳垂薄的人大多薄情。
不光如此,还有说嘴唇薄的人也无情的很。
阿翎的手渐渐往下,点了点师清浅淡淡樱色的薄唇,这人倒是好,两样全占了。
这要是从前,阿翎定是要说一声,果然这些面相之说是有些道理的。
但现在,她看着脸色还很苍白,昏迷中都蹙着眉的师清浅,她觉得这说法也不尽然。
至少师清浅不是个无情的,她的目光往下,瞧见师清浅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若是无情的人怎么会为了救她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这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皎皎如月的清冷仙子模样。
阿翎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师清浅的眉心,想要将她蹙起的眉心捋平,试了几回都不成功。
也不知她这昏迷中是想到了什么,也可能是身上的痛楚叫她难以忍受。
阿翎手心轻轻贴着师清浅的脸颊,微微凑上了前,离得更近了一些。
近到能感受到师清浅微弱的呼吸。
阿翎望着师清浅紧闭的眼睛,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她的睫毛竟然这般的纤长,闭着眼的时候眼下投下了一片暗影。
她也才发现师清浅的鼻子有一道很好看的弧度。
捂热了师清浅脸颊后,阿翎轻轻收拢了手心,推着师清浅的脸颊往中间的鼻子处挤了挤。
这在常人做起来多少有些滑稽可笑的表情,放在师清浅脸上竟还是如此的好看。
阿翎看着那被她挤得有些嘟起的唇,心下猛地顿了一拍,她赶忙松开了手,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一时间这目光放哪儿都觉得烫得慌,阿翎四处找着能聚焦的地方,最后落在了师清浅眼角的红痣上,她一手摁了上去:“哈哈,这痣不错,不大不小的,不高不低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