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无助的彷徨,和那不想死的信念。
可是她不是被阿翎救了吗,为什么梦里阿翎没有出现。
这果然是个梦,是噩梦。
师清浅看着梦里景象如浮影般略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岁月加速了一般,她看不清那些具体发生的事情。
等画面恢复正常时,她看见了梦里的自己,竟不死心地又一次上了穹顶。
又再一次被穹顶结界打落,如被折了羽翼的鹰,带着悲鸣,轰然砸落。
但这一次比前一次好了许多。
师清浅忍着剧痛挣扎起身,这一次她挣扎着挪到了一旁繁茂的芦苇丛中。
暴雨依旧无情地透过芦苇丛的缝隙冲刷她血迹斑斑的身体,她也依旧疼得只能浅浅呼吸。
她忍着剧痛,寻了一处柔软,颤颤巍巍盘伏好千疮百孔的身子,她知道接下来她会经历什么。
要忍过怎么样的剧痛,扛过怎么样的风雨,这一切她都知道。
她将一个人扛过这漫长得像千百年一样的一个月。
狂风肆虐,芦苇剧烈颤抖,轰隆的雷鸣电闪好似要将这天地倾倒。
师清浅有些后悔,或许还是曾经的礁石下好一些,这些脆弱的芦苇庇护不了她一点。
忽然,远处一道雷声后,“砰”的一声,师清浅感到身边的芦苇纷纷倒落,旋即一声凄惨的痛呼在身旁响起。
“好痛好痛好痛,嘶,这芦苇丛里怎么还有那么大一块石头!”
阿翎抱着被嗑破了皮的膝盖,痛得龇牙咧嘴,一个劲地往伤口呵气,想要减缓一些这钻心的疼痛。
这声音。。。。。。
师清浅撑起一口气,用力掀开眼皮往那落地的黑影看去,只一眼就叫她的眼皮不自觉跳动了起来。
来人一身的狼狈,从头到脚,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头发水淋淋地贴在脸上,只露出了一只黑亮的眼睛。
那眼睛的主人在见到她后,惊讶的拨开了挡人视线的黑发,瞪大了眼珠子瞧着她,好似受惊过度了一般,张着嘴没个声音。
她这头发一撸开,师清浅就完全看清了她的模样,和她想的一样,是那个蠢货。
这蠢货又不知做了什么蠢事,一张脸上五彩纷呈,刚刚被头发挡住的眼睛,不知道是被打了,还是摔下来撞哪了,青肿得恐怖。
还有那滴着水的鼻子,山根往下处,横亘着一道裂口,红紫的伤口里,雨水夹杂着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同她那带着血丝的鼻涕混杂在一起,差点就顺着嘴角那道深深的伤口,流进了她半张着的嘴里。
“天呐,你这丑东西是怎么弄的,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啊,你的皮毛呢?!”
师清浅眼皮微掀,望着眼前这副狰狞模样的人,听着她喊自己丑东西,心下嘲讽,还是那般没有自知之明。
真该给她个镜子,叫她瞧瞧自己如今是怎么个丑样,竟也好意思喊别人丑东西。
每次遇见她,总是能叫师清浅那平静如水的心起波澜,她总是难以将她当个无关人等,她也总是有叫她多看一眼的作死能力。
但她现下实在不想看到这张脸,师清浅费劲地想挪个位置,眼不见为净,但刚动了一下身子,那拉扯着五脏六腑的疼痛就叫她眼前一黑。
四肢一软,师清浅无力地跌倒在地,身上那些伤口顿时又迸射出了一道道的血雾。
“啊,你,你别动!天啊,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天杀的,哪个王八蛋做的,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阿翎望着眼前的丑东西,它的身上全是一道道恐怖的伤疤,上头还有一簇簇黏连的碎肉,瞧着像是叫人生生给扒了皮。
她知道奇鹤山里也有很多不是人的东西,那什么破水晶球测的什么善念值,这种能丧心病狂虐狗的人渣竟然也给放了进来!
“你别死,你千万别死,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对,真气,输真气。”
阿翎惊慌地看着眼前的丑狗挣扎了一下后就软软倒地,好似完全没了气息,她慌乱地拿手覆上了地上这看起来没一处好皮的丑狗胸口,往里头输入真气,想要护住它的心脉。
师清浅剧痛倒地后,感觉神思都有些混沌,眸光里只剩下一些光亮,已经完全看不清四周景象,忽然,冰冷异常的身子里竟然多出了一股暖意。
那股暖流进入身体后,在心脉周围筑起了防护罩。
师清浅怔愣地失去了思考能力,那人,在给她输真气?
怎么会呢?
师清浅觉得她一定是出现了幻觉,那样的人,怎么会浪费真气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阿翎空余的手用力抹掉了脸上挡住视线的雨水,看着地上的丑狗还是没有什么好转的模样,心下急得身子一阵阵发颤。
它的伤势实在太重了,阿翎知道,就凭她是救不了这丑东西的,她用真气护住它的心脉后,脱下全是水的外衣,用力拧干。
阿翎屏住了呼吸,颤着手,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将地上的丑狗慢慢托起,用衣服包裹住这已经血肉模糊,完全看不见一点好肉的躯体。
她的内衫也在瞬间被染上了一片赤红。
阿翎用力抹了一把脸,把碍事的发丝往耳后一捋,青肿的眼里,眸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