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还拿着一展莲花样式的乳白色河灯。
看样?子,少年已经这样站着很久了。
“他……好像一直在等着我。”
心中骤然?浮起这个念头,薛镜辞一时间?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自从去了上界以后,薛镜辞每日盘算的都是,如何才能和自己那位徒弟见上一面。
即使他性子再冷淡,那种用尽办法却见不?到人的无力?感?,也实在叫人难受。
因为送衣被当众退回,山门之中无人愿意替他传话,薛镜辞只能等在内门附近,想着若是谢争恰好出?来,就能见上一面。
而这一次,不?是他在无望地等别人,而是有人在等他。
薛镜辞下意识想要?上前,却又想起那魔修似乎是冲着裴荒去的,便还是选择站在不?远处的树后,静观其变。
两人就这样?,一个站在桥上,一个站在树下,站了整整一夜。
要?不?是天微微亮的时候,裴荒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薛镜辞差点都以为这人,已经?站成了一尊雕像。
一宿没有等到想见的人。
裴荒难掩心底那一丝失落,抿唇朝河道上看去。
天色尚暗时,他尚能骗自己子时未过,如今却再无停留的理由。
他微微攥紧手中的河灯,心道,自己不?是早就猜到薛镜辞不?会回来吗?
毕竟对那人来说,他一直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可偏偏,他还抱了一丝幻想,忍不?住担心自己离开后,那人会回来找他。
裴荒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对,他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要?等薛镜辞!
他只不?过是……怕手里的河灯会这恼人的雨水欺负,半道就翻倒跌落,才一直守在这里。
旁人都说,河灯只有顺水而下,到达尽处入了海,上面寄托的祝福才能实现。
如今雨水停歇,今日应当是个好天气。
裴荒从怀中掏出?张字条,垂眸看去。凡界会读书识字的人不?多,因此卖花灯的铺子特意请了人,替大家写祝福之语。
轮到裴荒时,他却迟疑了。
他本该从怀中掏出?那块弟子令牌递给题写祝福之人,上面恰好就有薛镜辞的名字。
可不?知为何,他并不?想让旁人窥见那块令牌。
沉思片刻后,裴荒便转身离开,只是临走之时,认真地看了看铺子旁的木牌。
上面已经?预先写了好多祝福之语,以供买灯的人挑选。
裴荒第一次放河灯,也不?知道要?写什么,便想从里面挑些吉利的字句。
谁知第一句便是“愿早日觅得良缘”。
裴荒耳朵莫名烧起来,视线飞快下移,故作镇定的去看其他字句。
挑了半天,他终于选了个最好的,只是那字很是复杂难写。
……
裴荒收回思绪,定睛去看手里的字条。
那字丑得碍眼,裴荒却小心翼翼卷好,放入了河灯里。
他走到护城河边,俯身将河灯放入河道里,然?后又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树枝,轻轻波动水纹。
直到确信那河灯可以一路畅行无阻地漂下去,他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然?而裴荒并未注意到,在他走后不?久,一道白色身影就翩然?而至。
薛镜辞将河灯捞起来,轻轻揉开被水打湿的字条。
上面的字迹虽歪歪扭扭,但短短的一句话里面,却写尽了对自己的祝福。
“望薛镜辞能平安长?乐,万事顺遂。”
薛镜辞将手中河灯,轻轻放回水中,无意识地勾了下嘴角。
他平日里甚少有笑的时候,如今这一笑起来,如同茫茫雪山上面,圣洁的莲花终于绽放一刹,就连万物都为之失色。
薛镜辞捞起地上的小猫,轻声道:“几年未见,字写得还是这样?难看。”
他的语气,虽然?还如从前一般平静,但仔细听来,却隐含着一丝雀跃之意。
但窝在他怀中的小猫却没有察觉到。
小猫懒洋洋眯缝着一双琥珀色眼睛,漫不?经?心梳理着身上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