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睫颤了颤,在陷入脆弱的情绪之前就强行转移了思考的方向。
不管是调查案件需要还是纯粹的感情诈骗,最后的结果都是他一声不吭地甩下了她。
千绪唾弃“被抛弃”“被甩掉”这些词,那些形容会让她觉得自己在感情中是弱势的一方,可她事实上并没有吃亏。睡到了帅哥,也享受了三个月的恋爱,物质和精神付出都保持在一个对等的范围内。
——对方也并没有让她吃亏。
赤井秀一绝对是一个极具吸引力和魅力的好男友,强大、可靠、永远值得信赖。虽然看上去不太好接近,可优秀的观察力能让他注意到任何细节,包括她想刻意藏起来的窘迫,然后不动声色地替她解决。
这样的人,简直像是毒品。
明知有多危险,却仍然忍不住被他吸引。
分别时,也会难以避免的陷入戒断反应。
千绪狠狠甩了甩脑袋。
不能再想了。
明明现在的处境才是最重要的。
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花费宝贵的时间想起赤井秀一。
千绪转而打量起这个房间。
这很明显是一间寝室,大概十几平大小,布置得富丽堂皇。有两扇门在直角的两边墙壁上,大概是一间连接走廊,另一间通往隔壁。
整间房间里没有一个现代电器,家具全部都是欧式风格。正对着墙壁挂着一面镜子,镜子旁贴着一张边缘泛黄的纸。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纸上的文字,眯着眼睛费劲看了半天,也只能分辨出那大概是十行英文花体字,每行长度差不多。
是一首诗吗?
也是因为艰难起身去看纸上文字的关系,千绪才终于注意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身上的皮卡丘睡衣竟然在睡梦中被换掉了,变成了一身华丽精
致、花纹繁复的旧世纪长裙。她刚刚感受到压在身上的重量,还以为是被子搭在了腿上,现在才发现竟然是厚重的裙裾。
搞什么?Cspy?
不对,她的皮卡丘睡衣——!!
千绪表情顿时变得悲痛。
是谁帮她换掉的?男人还是女人?
刚刚好像有瞥到车上坐着另一个人,那人还和绑走她的人有很短的一段对话,但嗓音压低了,她又处在失去意识的边缘,根本没办法分清说话的人的性别。
她艰难地回忆着。
记忆中,车上那个人的脚下好像还躺着一个人。
从腿型来看是个女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不过千绪自己既然被活着运到了这里,还被换上了这一身莫名其妙的衣服,大概犯人的目的不只是绑架或者杀人这么简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女人应该也还好端端地待在这栋建筑的某一处才对。
冲矢昴看见她被绑走,一定会报警,她只要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就行了。
千绪再次环顾四周,确定犯人没有留下什么指示或线索。手环上有个锁孔,房间角落的橱柜上有个小架子,挂了把铜质钥匙,不知是不是她的这一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是她绝对够不到的范围。
那个犯人折腾了这么一出,总不会就是为了让她躺在这里吧……总会在某个时刻给出提示才对。
像是为了应和千绪的猜测,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像是用老式电视破损的扬声器放出的声音,处理过的音色被再度模糊,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
唱着不成调的曲。
“Tenlittlesldierbyswentuttdine;Onechkedhislittleselfandthentherewerenine…*”
(十个小兵人,出门打牙祭;不幸噎住喉,十个只剩九。*)
“tlesldier…”
(九个小兵人……)
那毫无感情的机械声忽然停滞。
半晌,竟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啊,错了。”它轻声开口。
“正确的版本是这个。”
声音渐渐远去,几秒钟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过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女孩含着哭腔、颤抖的细弱哼吟。
“Otle,twlittle,threelittllittle,fivelittle,sixlittleIndians……*”
那是一首熟悉的童谣。
小女孩清脆稚嫩的嗓音在房间中回荡,从一一直数到十个印第安小孩,又倒着数了回去。
最终在只剩“OtleIndians”的时候,像被突然扼住喉咙般,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