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她俩算是服了,这爷们儿够狠。
朝汐破釜沉舟似地迈步进屋,气沉丹田,开始酝酿一场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然而尚未出口,只觉得眼前一黑,韩雪飞一碗醒酒汤直直地冲着自己砸了过来,朝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竟一滴都没洒出来,随後闻了闻,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朝云像看见怪物一般看着韩雪飞,眼里的惊恐都快要溢出来了,心里嘀咕着:「军师当真是神机妙算!」
朝汐心怀鬼胎地坐下,正想着怎麽开口,就听见韩雪飞淡淡地问:「余记的腊梅可还比得过宫中的桂花?」
朝汐:「……」
干!破案了。
她欲解释,又听韩雪飞再次开口:「穆大人早些时候送了两坛春日酿来,说是让你留着下回带到温泉去喝。」
朝汐:「……」
干!这麽快就被卖了。
朝汐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我说玄翎啊,我这也老大不小的了,左不过就是出去喝个酒,又没闯什麽大祸,你不至於盯我盯那麽紧吧?」
韩雪飞:「我什麽都没说,你自己做贼心虚。」
朝汐:「……」
干!自乱阵脚了。
「大长公主卖东安门这事儿,是你给出的主意吗?」韩雪飞面不改色道,「你倒是热心肠,自己的屁股都顾不上擦,倒先忙着替别人提裤子。」
朝汐矢口否认:「我没有啊,不是我。我要是能想出来卖东安门这一招我早就用了,怎麽着我也算半个皇亲国戚,卖不了一整个,我还不能卖一半了?」
韩雪飞不吃她这套,手中的书又翻过一页:「如今怎麽办?想出来怎麽要钱了?」
朝汐偷梁换柱道:「我要是能想出来,还至於愁的去喝酒?」
韩雪飞终於抬眸瞥了她一眼,那双像是一对黑耀石般的眼睛,冷冷的,眼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你再给我鬼扯?
朝汐猛然打了个冷颤,把凳子往後搬了一些,又往门口看了看,原本和她一起站在那的朝云,早不知道什麽时候就已经跑没影了,剩她一个在这孤军奋战,朝汐心里骂道:「呸,什麽同甘共苦都是屁话,好你个朝云,一遇到韩玄翎就把老子推出去,小白眼儿狼。」
28。柳相
朝汐十分的无奈,皮笑肉不笑地弯着嘴角:「好好好,出去喝酒是我不对,我错了行不行?你还是帮我想想怎麽从旭亲王手里抠出来钱吧,方才从皇宫出来,小皇帝和桑晴两个人都问我要钱,我哪来的钱给啊,我反不能把自己卖了吧?」
韩雪飞叹了口气,把书合上,那一汪净谧的潭水终於舍得直视她了:「旭亲王那儿,你直接去要是不可能的,我劝你趁早打消了带人上门抢钱这个念头,他家侧妃还记恨着你呢,搞不好用肚子里那个再讹上——你就这麽去的皇宫?」
朝汐正捧着刚才喝光的空碗,认真听着他分析,谁知道他说了一半却没头没尾的接了这麽一句,心中疑惑,不解地看他:「怎麽了?」
韩雪飞不答话,眉头紧皱,四目相对,朝汐正好对上韩雪飞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心下跳了两跳,猛的低下头去,映着夕阳的馀晖,那枚价值不菲的玉佩安安静静的隔着外衣,躺在她的腿上,朝汐一震,心下大惊,捧着汤碗的手竟有些不受控的颤抖:「干!完了!」
她刚才就这麽大摇大摆地带着这个玉佩进了皇宫?还戴着它在御政殿里跟皇上和桑晴说了那麽久的话?她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麽?下午黄汤灌多了吧!
韩雪飞:「防住了皇上,防住了姑母姑丈,防住了大长公主,防住了朝家军营里的人山人海,呵,竟没防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