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驯服马术的第一天!
时安整装待发,按照指示上马。被命名为玛利亚的小马欢快地喷出一口气,兴奋地刨了刨前蹄。时安俯下身,摸了摸它的脊背。
第一次实战,她不由得有些紧张。
等到小马起步,她忽然静下了心,出色地带着它跨越了障碍。
等到下马之后,她才惊觉背后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时安大大地松了口气,扶了一把额头,勾起嘴角故作镇定,叉着腰炫耀:“果然,什么都难不倒我。”
赛琳娜微笑鼓掌:“您真厉害。”
“那当然!现在数学和马术都已经难不倒我了,也许马上我就能骑马回家看望奶妈了!”说起自己唯一惦记的家人,时安眉飞色舞,“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了!”
笑过之后,她又不开心了,塞了根萝卜给小马,发着脾气说:“莱安这个大骗子。”
他答应派人去接奶妈,现在又什么消息都不透露给她。时安怀疑他就是为了敷衍她,才在那时候答应下来,实际上他并没有履行诺言。
小马打了个响鼻,温顺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还好有你,”时安摸了摸它的脸,悄悄说,“我离开的话一定会把你也带走的。”
赛琳娜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侍卫靠近,传递了讯息。赛琳娜的面上浮现了欣喜,告诉时安:“公爵大人回来了!”
时安还在气头上,不情不愿地说:“哦。我需要去迎接他吗?”
她又泄气地说:“算了,那就去吧。”
看看打猎了整整一个月的公爵究竟能不能拖来一头熊。
莱安刚骑马进城。骑兵行色匆匆,盔甲折射着冷光,紊乱的马蹄声穿过街道,径直踏入了梅赛德堡。
他们的战利品全部装在一个箱子之中。封口的木质边缘渗出一点红黑色的血,动物的毛发被夹在缝隙之间,看上去像是一头棕熊。
莱安下马。十字剑的尖端已经沾染了不详的血色,他用剑尖劈开了木箱的锁。
骑兵为他打开箱子。
站在不远处的时安愣住。
头颅。
一箱子的被从脖颈切断的头颅,整整齐齐地排列其中。眼珠丧失了生机,死者的嘴角的涎水黏在唇角,已经干透。他们瞳孔溃散,面目狰狞,所有能在书中找到了残酷死状都能在这里找到原型。
一个痛哭流涕的男人被押到莱安面前,他的双膝已经跪得磨碎,地面上出现两个红色的圆形,依稀可见白色的骨头碎片。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求求您放了我!”
莱安正在擦拭着他那把十字剑。纤长的剑身一尘不染,手柄处缠有雕着藤蔓纹饰的护手。
盔甲上沾染了斑驳的血色,如同生锈一般镀上冷酷晦暗的花纹。他硕大的身躯立在光下,遮挡了所有的光线,像是一头金属制作的巨兽,从每条流动的线条上咆哮着厮杀的渴望。
刺骨的杀气传来,无时不刻想要将面前的人扒皮抽骨,他的声音却耐心十足,带着惊人的温和优雅,像是将所有的恶念都扼制在这身矜贵克制的盔甲之下,对外只剩下一个体面的伪装,“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同伴们此刻在哪里。我保证……”
“求求你——”
“我真的不知道——啊!”
男人发出非人的惨叫。十字剑的尖端笔直地捅入他的胸口,几秒钟不到,他就断了气。
显然已经问不出什么了。
莱安抽出剑。
粘稠的血液从尖端淌下,在地上留下一串红色的小点。
侵略过梅赛德堡的邻国并不死心,频繁骚扰领地。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等到间谍被全部连根挖起,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莱安冷眼看着手下将这人枭首,尸身被拖了出去,头颅则是被盛放到了另一个木箱之中,扔下去是发出“咚”的声音。
莱安吩咐道:“给他们送去。”
他转头,意外地发现了时安的身影。接着,他没有管剩下的人头,而是朝着时安的方向走来。
好不容易摆脱局促的时安后退了好几步,脸上又出现了不安。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是闪动的眼神和颤抖的手指无一不说明了她对莱安的抗拒。
鼻尖的血腥味冲得她想吐。近距离看,莱安的斗篷下摆已经是黑色的了,湖蓝色的布料被一层又一层粘稠的鲜血浸染,红得发黑。
他的足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在地砖上留下一块棕褐色的印记。
时安呜咽了一声,小腿微微打颤。她只是个刚刚成人的女孩,没有接触过战场,甚至连死掉的人都没有见过,莱安的处决画面太过粗暴,她已经崩溃了。
好像搞砸了。
莱安尽全力挽救自己的形象:“听说你已经开始学习马术了。”
“是的。”
“它叫什么名字?”
“玛利亚。”
“真是t个美丽的名字。”
“……多谢您的称赞。我、我有些不舒服,请问我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