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是贺兰府太夫人七十岁诞辰,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羡阳长公主与福康公主在正式开席前的一刻钟进入会场。
羡阳长公主身份崇高,她即是当今天子的姐姐,又是裴氏上一任安国公的夫人,在场中的夫人几乎没有能压过她的,因而她与贺兰府太夫人同坐主席。
陆陆续续有贵客进来,迎宾尽职唱喝,当豫章王带着谢媛走入大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今日与会的人物,要么是族中长辈,要么是夫妻,绝没有带妾室姨娘的,这简直是对宴会主人不尊重。
豫章王并非轻狂之人,怎么做这样的事?
底下的官员、夫人彼此交换眼色,心照不宣,裴氏与贺兰氏不合,难道已从暗中走到明面上来了?
司马薇老神在在,欣赏着她手指上新染的丹蒄,她是来看热闹的,她迫切期望裴牧之栽跟头,因而把那些烦人的嗡嗡叫都抛诸一边。
她很好奇,贺兰仪无权无势,到底他要用什么方法夺回谢媛?
司马薇转过脸,看见她的姑母虽竭立保持冷静,目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心情越发愉快。
“太夫人,见笑了,孩子那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长公主面上虽带着笑,语气却极为生硬。
贺兰屠嘉的夫人陆安萍闻言,撇了撇嘴,她不是对裴牧之不屑,而是对谢媛,觉得她狐媚不安分,若是她,早就出手处置了,哪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带出来丢人现眼。
宴会的主人,贺兰太夫人神态安祥。
“人不风流枉少年,哪个男人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老婆子我见惯了,公主莫要太在意才好。”
周围的夫人、小姐也纷纷出言打圆场,这个说,那个劝,长公主怒气渐消,与众人一起又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远远看去,一团和气。
人人都说贺兰氏与别的豪门士族不同,崇尚节俭,谢媛却觉得此言甚虚,
不过,也许他们所说的俭朴,与她这样一个平民百姓理解的不同吧。
她见识过裴府的宴会,奢华铺张,而贺兰家的也不遑多让。
第一次,她为救人,心无旁婺,无暇以旁观者的身份欣赏、赞叹席宴的奢丽。
此刻,她第一次作为宾客身处这样的盛会。
她成了主角,所有人都聚焦于她,那些意味不明的、偷偷打量的目光,压得谢媛几乎喘不过气来,如芒在背。
那些夫人、小姐的目光是好奇的、不屑的,甚至是愤怒鄙夷的,好似她的存在,是对她们的冒犯。
她并不属于这里,谢媛体会到一种强烈的格格不入。
裴牧之握住她的手,关切道:“阿媛,要回去吗?”
他的双目扫过四周,那些或深或浅的打量才稍稍收敛。
“不用。”谢媛挺直腰板,若无其事般,双眼在人群中徘徊搜索。
裴牧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人群最密集处,“阿媛,你是在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