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翻墨,劲风猛烈,檐上落下的雨汇成银柱。
裴珩已经出府三日了。
这三日上京阴雨不懈,就没有停下的趋势。
十月降雨,连带着温度也降了下来。
碧竹搓着手进门,屋内,烛火摇曳,姑娘一身青色云锦锦裙,端方如兰,静坐在案前练字。
桌案旁的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藤编针线笸箩,里面是五彩丝线和尚未完工的香囊。
“姑娘不继续绣香囊了吗?”碧竹翻了下笸箩,发现里面有一个只绣了十几针的香囊。
“……”其实压根就是没绣吧。
宣姝头也不抬,手中的羊毫笔不停,“天太黑了,看不见针线,等天气好的时候再做。”
外头乌云密布,已经连着几天没出太阳了。
“姑娘,殿下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姑娘就不想给殿下一个惊喜吗?”
宣姝自问自已的手艺,应该给不了他惊喜。
“碧竹,有些事真的没有必要强求。”
“姑娘这是躲懒呢。”
“就是呀,姑娘图纸明明画的那么好看,怎么一缝起来,就不是那一回事了?”紫鹃摊开图纸,上面画了福寿二字,不是传统画法,而是融入了山水画,自然晕染出一方福泽之地。
不愧是姑娘,字写得好,画也好。
就是……
她拾起乌金缎,上面缝着杂乱无章的针脚,对比画作,实在是看不出这乌金缎是她们姑娘的杰作。
人总是有她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东西。
宣姝自认为自已十分不擅长做女红。
不过她既然答应了裴珩,定是会找个时间做好,当然,能做成什么样就不可知了。
实在是外面阴雨绵绵,写了不过两刻钟,宣姝就觉得自已的手冰凉凉的,还有些潮乎。
放下羊毫笔,搓了搓手,在指尖恢复温暖后,她抬眸看向外室。
几个面生的丫鬟在打扫卫生。
只是那卫生打扫的有些不堪入目。
宣姝好奇轻声发问:“那几个丫鬟是谁?生得都还挺眉清目秀,身姿也姣好。”
其实她们个个生的不算什么姿容艳丽的美女,但那身姿各个凹凸有致,婀娜多姿。
碧荷看过去,表情颇为不屑。
“回姑娘话,那几个是前两天陛下赏赐下来的婢子。”
知道面容上比不上姑娘,就只能从身材上下手。
且,陛下知道太子殿下会拒绝,所以特意挑了殿下不在的时候,赏赐下来。
明面上说是伺候姑娘,但实际上伺候谁,大家心知肚明。
碧竹看了眼宣姝。
发现她面色如常,全然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
她微微一怔。
这段时间姑娘和殿下的恩爱,她们这些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原以为姑娘是想通了,接受殿下了,怎么在听到陛下赐下美人的时候,姑娘却没有半点拈酸吃醋的样子?
碧竹的心,倏地沉下来。
*
上京在下了连续五天的雨后,在第六天终于放晴了。
在下雨的这段时间,宣姝照样雷打不动的每天去山上。
但今日,宣姝只去了短短半刻钟,就要下山。
王炳暗自称奇,正要往家拐,里头的人又吩咐:“去街上逛逛。”
“可殿下说……”
里头的人也道:“他允我出去两个时辰,又没有说只能去山上。”
王炳一愣,宣姑娘说的还挺有道理。
“那姑娘想去哪呢?”
“白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