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已经做好了直接下场的准备。之後如果萧山雪不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当他之前的信任都喂了狗!
他咬牙切齿飞快道:「阎王,你现在去支援天枢他们,我自己守B点。」
「哈?」阎王皱起眉头,「你有病?」
「来不及解释了,快——」
「等等,」阎王抬手突然截住了祁连的话音,「听!」
十一点方向传来燕宁站用於联络的鸟鸣声,一声布谷三声黄鹂,重复了两次。天枢他们没有碰到大部队,顺利抓到了那个後排辅助的向导,埋好炸药之後已经开始撤退。
「他们搞定了,」阎王皱眉看向他,「你发什麽疯?」
祁连不知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萧山雪运气好,至少现在只需要扰动狙击手,然後就能——
精神通路里传来巨大的波动,祁连和阎王的五感瞬间被拉高,紧接着狙击枪声震耳欲聋!
砰!
C点树冠上有个人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应声坠落,但似乎并没有冒烟。祁连和阎王则立刻对着石头掩体开火,那个突击手隐藏片刻,旋即打开了步枪的连发模式,趁着祁连换弹夹立刻回压,借着祁连和阎王暂避果断转移位置。可两个燕宁的哨兵有向导辅助,突击手的行动在他们眼里如同慢放一般清晰,那个袖章赫然就是温莎站的标志!
温莎突击手背後就是密林,石头两侧不是狙击手就是重火力点,他只有一条路线,就是回头去跟己方狙击手会合。祁连和阎王虽然好整以暇,但火力立刻跟了上来,把那个人逼进了灌木丛中。
身影迅速消失,祁连他们停火的瞬间,精神图景里的小肥啾突然发出尖厉的高鸣,祁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向阎王大吼!
「捂耳朵!」
轰!!!
拉得过高的听觉阈值让两人都有些耳鸣,蹲在地上久久站不起身。但很快萧山雪的疏导就解了燃眉之急,周遭安静下来,爆炸区内三道蓝烟袅袅升起。
温莎三人,出局。
阎王丢下重机枪,狂笑着把头盔摔在地上,高声喊了句痛快。
「去年竞赛让这群孙子给围了,今年终於报仇了!瑶光好样的!芜湖!!!」
祁连根本顾不得参与他的庆祝。他脱力地坐在地上,伸手抹掉下巴上的汗。巨大的後怕和愤怒这会儿一同涌上来,他让阎王原地等待天枢他们缴械,随後径直走向萧山雪潜伏的狙击位。
刚刚萧山雪开枪的瞬间,他看见了枪口火焰的位置。
「瑶光,滚出来!」
尴尬的是,面前的草堆一动不动,萧山雪从他身後一步远的地方爬起。
他看起来是有些狼狈的,头盔和蒺藜服上都挂满了枯草,几枝长着硬刺的荆棘卡在背包和他身体之间,脸上也被划了大大小小的血口子。可不知为什麽他似乎有些气喘,双眼微微泛红。
但在危险边缘走钢丝冲昏了祁连的头脑,他根本注意不到萧山雪的异样,不由分说重重推了他一把。
「你怎麽回事!」
「我……」
祁连径直打断了他,一向好脾气的狼王在短短一早上两次失去耐心,他气到双眼赤红。
「为什麽不回话!你拿所有人的命冒险!」
「我没有,」萧山雪被凶得委屈,哽着嗓子道,「我回覆你了!当时天枢——」
背後天枢等人已经回来了,大包小包带了一堆战利品,温莎显然已经抢过斯坦站。不过祁连百年一遇动了怒,四个人一时无心清点弹药,除了太子自动跑去警戒,剩下的都竖着耳朵看那边的动向。
萧山雪似乎想解释些什麽,可祁连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就走。
「别给我解释!把补给捞回来再说话!」
狼王一言九鼎,萧山雪咬着牙把情绪咽回去,卸掉装备脱掉外套,站在洼地旁边犹豫了下,然後顺着一片缓坡慢慢往下滑。
洼地周围的土壤确实太松了,萧山雪第一脚踩下去陷到小腿,紧接着支撑的石头松动,整个人便跟着一起滚了下去,手肘处被弹片划出一道血痕。
洼地边缘三个人清点着物资看热闹,天枢悄悄戳了戳阎王。
「头回见狼王这麽凶。」
阎王摇摇头:「估计是被瑶光骂了。」
天枢对着洼地一扬下巴:「你瞧他那个委屈巴巴的样子,谁骂谁啊。人家结合热难受着,能干到这个程度就不错了,狼王还要怎麽样?」
这会儿萧山雪已经走到洼地中心,捡了根长树枝探路,然後缓缓下了水。
从岸上看不出,其实那是个有点深度的弹坑,积水一下就没到了腰间,脚底下全是淤泥。而那个补给箱离岸边足有十几米,一脚深一脚浅的,连萧山雪一米七七的身高都走得有些艰难。
他好不容易摸到了箱子,十五公斤重的补给瞬间把人又往淤泥里压了几寸,那根树枝彻底没了用处。
祁连在岸边坐着,脾气下去之後看着萧山雪咬牙硬扛的样子,他突然察觉出了问题。
自己烦躁易怒,萧山雪拒绝联络,还有两个人屡屡争执,以及萧山雪最後选择不在作战之前使用精神通路,极有可能是因为结合热。
萧山雪在发烧,但祁连需要指挥。这个执拗的小向导从来不肯服软做累赘,他更不想拖累整支队伍。
只是结合热造成的双向情绪波动是掩饰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