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一走,谢媛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十分慎重的说道:“李伯,请你把这封信交给贺兰。”
“没问题。”李伯一口答应,“我一会就拿到驿站,让人寄给郎君。”
每次谢媛回家都会写一封信给贺兰仪,李伯负责寄送,早就习以为常了。
“别去驿站。”谢媛往厨房方向看了看,透过窗户,见弱柳正在里面忙活,便压低声音,“李伯李婶,你们今天就收拾行李,最迟明天,带着小决去宛县,亲自把信交给贺兰。”
两位老人互看一眼,李婶开口问道:“谢娘子,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什么也别问,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听我的,你们先去宛县,见了贺兰,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李伯与李婶是从宁国逃难,来天都寻找亲人的,可惜亲人都不在了,两老无处可处,病倒在路边,谢媛与贺兰仪救了他们夫妻二人。
李伯李婶为报恩,就留在谢媛家,自动婶担负起照顾他们一家的重任,名为主仆,关系却很亲密,自然也有一份默契存在。
谢媛突然什么也不解释,就让他们天都去往宛县,两老没有任何迟疑。
“放心,我和老头子一定把信和孩子安全送到郎君那里。”李婶信誓旦旦。
“谢谢。”谢媛感激不尽。
贺兰决醒来后,谢嫒像往日一样,陪着贺兰决读书,书读完后,她把要去宛县的事说了一遍。
“小决,在路上,要听李伯李婶的话,知道吗?”
“娘亲放心,我会很乖的。”
谢媛欣慰又心疼,贺兰决有一种超出他年龄的懂事,大概与他幼年时没有父亲在身边有关。
“可是,我们都去找爹爹了,那娘亲你呢?”贺兰决虽然很想他爹,但也不想和她娘分开。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过来与你们团聚的。”
谢媛揉了揉贺兰决发顶,他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谁也不能分开,即便是裴牧之也不可以。她已下了决心,要离开裴府,离开天都,去往宁国。裴牧之即便再权势滔天,谢媛也不相信他还能神通广大到把手伸到宁国。
午后,谢媛与李伯等人告别,再次回到裴府,而裴牧之晚间也并未过来。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待他有空时,谢媛来了月事,又过几日,谢媛估计李伯他们应该已经在去宛县的路上了,她便准备行动了。
月事即将结束的那一日,她跟裴牧之说,要去城东香积寺上香祈福。
彼时,佛教在魏宁两国大肆传播,南北两崖信教的人很多,谢媛说要去上香,裴牧之并不怀疑。
陪谢媛出府的仍是弱柳,还有一个护卫和车夫,人不多,谢媛万分庆幸。
马车行到一半,谢媛指着路边的一间店铺,“停车,我要去买些糕点。”
谢媛在店中挑挑选选,弱柳紧跟其后,形影不离。
谢媛捡了几样易保存的点心,让店家包起来,然后又到隔壁杂货铺中,左看看,右瞧瞧,挑了一个储水壶。
“谢娘子,你买这个做什么?”弱柳忍不住问道。
裴府的马车,配套齐全,茶水果脯,应有尽有,根本无需到外面去采购了。
“我觉得它挺好看的,买回去作摆设。”谢媛扬了扬手中水壶,“至于糕点,我买来给殿下品尝的。”
弱柳默然,如此粗笨的水壶,如此粗粝的食物,与青荷小院清幽雅致的风格根本就不搭呀。
“谢娘子,殿下可能不会食用这些糕点。”弱柳好意提醒。
她原本是裴牧之身边的婢女,对裴牧之的饮食习惯也算了解,豫章王口味清淡,根本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何况还是外面买的。
谢媛旦笑不语。
弱柳见状,不再言语。豫章王宠爱这位谢娘子,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对于谢娘子送的任何东西,大概都会欣然接受。
香积寺,上香的人,不出意外,很多。
谢媛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望着大殿中央的观世音菩萨,虔诚的伏身行礼。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保佑我一切顺利。
拜完各种菩萨、佛陀,已近响午,谢媛就在寺中用了午饭,弱柳开始催她回府,谢媛借口身子疲惫,想先休息一下再回去。
弱柳不疑,很快让小和尚为她找了间禅房。
“弱柳,你帮我倒杯水吧。”
“是。”
方转身,谢媛便拿起床上的木枕,快狠准的敲在她头上,弱柳应声倒在地上。
“对不起了,弱柳。”谢媛一边道歉,一边把弱柳放上床,然后脱下她的衣服换上。
换上衣服后,谢媛把新买来的储水壶装上水,带上糕点,悄悄从寺院后门下山,一路狂奔,到了山下,拦住一辆车,便向天都城外驶去。
谢媛提心吊胆,不时撩开车窗帘子,频频向后望去,就怕有人追过来,惹得车夫都生了疑。
他放慢车速,看了看谢媛身上的衣服,“姑娘,你该不会是哪家的逃奴吧?”
魏国律例,帮助奴婢逃跑的同罪。
谢媛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见车夫已经不赶车了,急中生智,大喊,“我若是逃奴,干嘛还穿着这身衣服,我是裴府的丫鬟,叫弱柳,今日陪长公主出来礼佛,长公主想吃城外袁福记那家最有名的桂花糕,让我去买,要是耽误了,我就让你负责。”
车夫一听这话,连忙甩鞭赶车,嘀咕道:“我不过是问一问,那么凶干什么?”
“快点,一个时辰出不了城,你就跟我一起去裴府,向长公主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