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没功夫关注沈照的表情,他侧身扭头对着镜子看了看後背,满意地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沈照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一抬头,陈晚扭开口红管在唇上均匀涂抹的画面又落入他眼球。
陈晚抿了抿唇,将越界的口红用手巾擦去。
太红了,陈晚不满意地拧眉,又卸去一层,他原本的唇色偏淡,点缀上些许红色,呈现出和长裙相配的浅湘妃色。
陈晚毛发并不旺盛,早上刮过胡子,哪怕凑近了也只有一点点淡色的胡茬,恢复社交距离後根本看不出痕迹。
他皮肤生的白,唇形又漂亮,即使不画底妆,配上口红同样美得惊心动魄。陈晚取下头绳,他年前理了一次发,後面再没动过,如今又长过了锁骨,因为长时间扎着,发尾弧度自然卷曲,为他进一步增添了几分女气。
不用多馀的配饰,陈晚抓起桌面上做长裙剩下的纱料绕了一圈在脑後打结。蓬松的纱料盖住眉眼,视线瞬间朦胧,如同高度近视,看不清细节但不影响走路。
陈晚没有穿高跟鞋的经验,加上鞋码不合,他索性光脚,裙摆堪堪盖住脚尖。长舒了一口气,陈晚定神:「走吧。」
沈照叹服於陈晚的临危不乱,小跑两步在前面开路,陈晚没穿鞋,他得仔细盯着地面,免得陈晚受伤。想像着待会其馀人的反应,沈照心中隐隐生出一股期待。
整个换装的过程说长不长,二人返回时刚好开场,上场顺序是抽签决定的,陈晚排在第三的位置。
「不是说那个模特绝对不会来的吗?」眼见着穿着长裙的模特站进队伍,奥里奇情不自禁地彪了句脏话,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後,双手竭力握拳,才稳住了心神。
奥里奇从未想过他会在港城遇到陈晚,自从数年前在京市输给陈晚,他险些身败名裂。若非华国的蛋糕太过诱人,让人难以割舍,奥里奇很有可能一蹶不振,为了东山再起,他不停寻求机会,千方百计和本国一位有钱有势的大人物搭上了话。
在奥里奇的出谋献策之下,这场看似公平的比赛横空出世。奥里奇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别看港城的宣传搞得声势浩大,主办方还打着Y国服装协会的旗帜,实际上在Y国根本查无此赛,所谓的「来自世界各地的知名设计师」,也不过是花钱请的托罢了。
如无意外,这场比赛奥里奇与他的两位同伴会包揽前三,随後他们会在港城创办服装公司,逐步渗透内地。
当然,港城的资本家也不是吃素的,为了不让「假比赛」暴露,他们没有限制本地服装设计师的报名,并且正儿八经请了裁判,否则奥里奇哪会纵容陈晚进入决赛。
奥里奇本想暗地里派人毁了陈晚的作品,谁料陈晚那般谨慎,令他的人无功而返,於是他不得不改从模特入手。上身展示环节占了评分的八成,他不信陈晚没了模特还能夺冠。
说来好笑,奥里奇在冠亚季军中锁定的是第三名季军席位,而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默认了陈晚能够胜过全场所有人的实力。
面对奥里奇的担忧,他的两位同伴起初是不解,认为他杞人忧天,华国能培养出什麽设计师?眼下,他们陷入了和奥里奇同样的急躁中。
陈晚要是拿了第一,他们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
在奥里奇三人近乎绝望的眼神中,陈晚走出了後台。
T台呈回形,由左边上场,评委席在正前方,中间停留一分钟,再从右边离场,受邀嘉宾们围T台而作,前後三排,足够他们全方位欣赏整个走秀过程。
在後世把设计比赛办成花里胡哨走秀的形式十分常见,可对於八十年代的港城的人,眼前的一切充满了新奇。
没有穿着高跟鞋的陈晚矮了半截,但架不住他头小脸小,身材比例极佳,无需高跟鞋的加持依然把长裙穿出了令人惊艳的效果。
陈晚第一次以模特的身份上T台,走不出女模们摇曳生姿台步的他,迈着设计师谢幕时不急不缓的步伐,腰背挺直,自有一股从容淡然。
裙摆擦地,偶尔露出脚趾,无人在意模特走得是否漂亮,他身上的长裙足以夺目。
极致轻盈蓬松的薄纱层层叠叠,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带起如山风吹拂梢头柔嫩花瓣的摆动,又似夕阳照耀下的海面,翻滚起泡沫般的波涛,恰到好处的零星亮片制造出暗夜星空,像一口甜梦缭绕在心头舌尖。
陈晚在T台前端站定,默数着停留时间,三十秒後背过身,被蝴蝶结托着的蝴蝶骨振翅欲飞。
太美了。
情不自禁的夸赞脱口而出,无数人想像着自己穿上这条长裙该是怎样的惊艳,比赛尚未过半,她们便迫不及待地期盼起了结束。
沈明森与沈明雅坐在右侧的前排,他们恋恋不舍地望着陈晚的背影消失在T台後方的拐角,沈明雅兴奋得脸颊发红,她无比得意地观察着嘉宾嘉宾们脸上的痴迷,不好意思,这条裙子是她的了。
有了陈晚的珠玉在前,後面连续几位模特的出场都没能勾起嘉宾们的兴趣,评委们出於职业素养认真打着比分,内心却无比统一地把冠军票投给了三号设计师。
沈照紧张地候在T台出口处,待陈晚下台,立马护着他直奔之前换衣服的房间,打了奥里奇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陈晚松缓了紧绷的神经,决赛後一个环节是设计师的理念展示,无需他再假扮模特,换下来的长裙套回人台,由工作人员统一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