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刑警眼中,一个案件的相似程度可以用作案手法、动机、地点、人物进行归类,但是汤麦不这么觉得,作为法医,无论什么样的案件,归根结底还是一具尸体说的算。
最后,他把文件丢进垃圾桶里,不再思考。
房间里异常闷热,汤麦不喜欢空调,刮风下雨都是开窗通风,看来一定是有好心人帮他关上了窗户。之后他目光一转,自己的笔筒里居然出现了一只网球,背后有画,是一只全黑的眼睛。
5触感
看到宇唐一脸失落的样子,他们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饭点,任绘和谭享一桌,李维仁混在老局长那一桌,其余的几个队散落在各个角落里,吃饭都没力气,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保守估计这帮人得连续熬几个大夜,食堂提供的晚饭也比平时丰富起来,南瓜粥配葱油肉馅大包子,外加一份玉米虾仁蒸饺,碳水核弹,一顿抵三顿的量。
宇唐看了很久,始终没有动筷子。任绘从他碗里挑走一块肥瘦相间的羊肉,安慰了他一句,“没事,不怪你,要是我去了也不一定能成。老谭,你说是不?”
谭享还给他一块羊肉,点点头,“汤麦就那个臭脾气,别在意。宇唐,咱们仨都是彭老师手底下出来的,不辱使命,即使这件事没成,也不能泄气啊。”
“谭队,师姐,这些我都知道,就是……”
“咋啦,汤麦不会把你骂了一顿吧。”
“那倒也没有……”宇唐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从他那里回来我就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
任绘学过一点门诊,大病救不了,看个感冒发烧肚子疼还是在行的。但是宇唐的一排牙齿光洁整齐,扁桃体正常,额头不烫,没有咳嗽也不头晕,她又让宇唐转身,露出一大截又长又细的脖子,捏了捏,“疼吗?”
“师姐,你按摩水平不错啊。”
“少贫嘴!存心耍师哥师姐玩呢?”
谭享问道:“你去汤麦那里乱碰什么东西没?”
“他房间里干净得像个样板间,我就帮他关了窗户,因为要下雨了。哦对,还捡到一个网球,顺手就搁在他桌上了。”
她在宇唐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力道不重但是声音响,说:“没事别瞎捡东西,又不是警犬!先吃饭!”
“我吃不下……”
“多少吃点,怕你撑不住。今晚来个大活,我缺人手,你来不来?”
“搬东西就算了吧。”
“你是我师弟,怎么会让你干这种体力活。我分给你一个小队,一共三个人,今晚你们就负责滨海公园d3区,也就是最靠近案发现场的区域,找到任何东西不用和我打报告,直接找老谭。怎么样,师姐对你够仗义吧?”
谭享提醒道:“还是一个前提,注意安全,毕竟凶手还没找到,万事小心为上。”
有了自家师哥师姐这句话,宇唐的底气厚了一寸,飞快干完满满一碗饭后即刻出发,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下过雨的地面还没干,给勘察队造成了一定难度。和宇唐一组的三个人全都是他同期入职的同事,大家年纪相仿,有一定默契,简单交流过后决定分头行动,如果提前完成任务就在原地等待,以防在这么大的公园里走丢。
他们每人一个对讲机,全程保持开启的状态,起初大家都没什么话说,一旦进入了工作状态就开始自言自语,有时会分享自己找到的东西,有时只是在闲聊。只要说到学校,这些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无一例外都会说到令人肝肠寸断的绩点问题,其中必然包括法医学。
宇唐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把法医学坚持到了最后的人,尽管是低分,但也值得另眼相看。他自然是有些小骄傲的,不自然地摸摸鼻子,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只是打分机制确实有些奇葩。”
“何止,我听说汤老师判分只分满分和零分,还是头一回听说他还会打中间分的。宇唐,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说服汤老师的啊,法医学的分数在我们专业占比还挺大的,难怪谭队对你那么好。”
“别瞎说啊,谭队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好!”
“得了吧,我老是看见你俩凑在一起说小话,是不是谭队要提你当小队长了?领导,将来可要多带我出现场啊!”
“别吵,我好像发现一个东西……”
十米之外有一处塌陷,看上去像是一口井,宇唐视力很好,曾经是夜靶小霸王,能够在毫无光源的黑夜里准确判断距离。不过他所站的位置地处下坡,泥泞潮湿,很容易滑倒,需要借助外力才能下去。
他想了想,直接解开皮带拴在树干上,利用腿长胳膊长的优势踩在凸起的石头上,紧接着一个飞跃,稳稳落地。
果然那是一口井没错,只是废弃很久,原本用来砌井沿的砖头被人偷走,剩下的只有一个横空出现的裂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这里的味道不是那么好闻,还混杂着某种腐烂的味道。
宇唐捏紧鼻子,憋住一口气,往里看了一眼。
可惜,什么都没有。
不过里面有水,反光面很明显,猜测是地下水的可能性大一些,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细菌腐蚀后的臭味。
滨海公园的开发项目属于市民福利,对外全部免费,一天的人流量可达上万,十年间从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废井。所以宇唐推测这是后来修的,从这里翻过一座山包就是城中村,不少村民图方便就在公园里种菜,如此一来就得打一口井。废弃的原因也显而易见,公园为了加强安保装上了防触碰电网,想进来必须要绕开山包从正门进去,这口井反而成了一件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