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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二,多雾,大雨。
沈初画踩过青石砖,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鞋袜。待到廊下,沈初画收起伞看向寂静的窗子。
屋内,朱砂色衣裙的少女正安睡于床上。往日里灵动的人儿,此时安静地如同玉雕。苍白的脸,反被这艳色的衣裙衬得越发透明。
白衣的僧人盘膝与床前,阖眸似入定。身后是整洁的书案,青玉的香炉似层峦叠嶂,其上是栩栩如生的异兽。
山峦之上是合翼颔首的凤凰,香炉冉冉生烟,透过雨幕将那檀香送出。
沈初画将雨伞放在廊下,转身走向一旁的厢房。沈如风已经睡了大半日,眉宇间的疲惫让她不由得皱眉。
自昨日傍晚上山,沈如风便回房歇下。如今已过辰时,可他依旧不醒。
看着弟弟苍白的脸,沈初画眼眸暗淡地坐在床边。带回的食盒给屋子里染上了饭菜香味,只是她却没有胃口去吃。
昨夜一闭上眼,她便会梦到白约眉死在她剑下的模样。沈初画杀过很多妖,也杀过很多鬼。杀人,还是头一遭。
一夜未睡,沈初画早早便下山。她见无尘没有什么动作,便知道见泽所言有些夸大其词。
若是无尘有意伤害玉娇蓉,只需袖手旁观即可。又何必费心费力地进入玉娇蓉梦魇之中救人?又何必告诉见泽解救之法?
她笃定了无尘不会伤人,这才安心下山。而无尘也如她所料,在房中一直未有离开。
沈初画不知道他会如何将玉娇蓉唤醒,也不知要在这落霞山守多久。
掏出怀里书信,沈初画微微抿唇。
“这便是你在叶叔父书房中所寻得的吧?”
男子的声音还带着刚刚醒来的沙哑,沈初画点头。
“叶叔父之所以到金城,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嘱托。”
女子声音低沉,沈如风一愣,忙坐起身仔细去看那信上内容。
“鲛人?鲛人怎会出现在人间?父亲又为何要救她?”
沈如风不解,沈初画同样摇头。她从未听父亲说起过有关鲛人之事,也许是因为她那时年纪尚小,比起告诉一个孩子,多年的兄弟挚友更为妥当。
至于叶叔父为何会到金城来,沈初画如何也想不明白。
依照他们二人信中所言,鲛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南方,而金城地处北地,叶叔父为何会来此?
而且,这信件是十数年前的。沈初画记得,那时,叶叔父为了押送一趟镖,正是要到南方一处名唤翼火国的小国。
也许正是因为此,父亲才会写信给叶叔父,让他留意周遭有关鲛人的传闻。
“当时叶叔父并未打听到什么,直到父亲去世,叶叔父忽然离开角城到金城来。”
“不。”
沈初画微微摇头,视线自纸面移开。
“叶叔父离开角城,中间去过哪里,我们无从得知。而金城,是最后的地方。”
沈如风点头,的确,在定居金城之前,叶叔父很有可能去过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