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老东西看我不惯,也不差这一遭。”
女子的发丝比昨日又白了几分,韩娘子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少夫人,少爷待你是一万的用心,你就算不是为了他,为了你自己个儿的身子,也莫要再…”
“韩娘子,我心里有数。”
白约眉冷下脸来,微微侧脸见她脸上难掩的关心怜悯,稍稍软了态度。
“韩娘子,我知道,在这个祁府,你是真心待我好的。”
女子语气柔和,韩娘子微微恍惚,好似看到了三年前那个温柔婉约的少女。
看她如今不过双十年纪,青丝便已经白了大半,韩娘子眼中一酸。
“少夫人,你的头发…”
白约眉低头拂过发梢,雪白的发丝在掌心让她恍惚。半晌后,女子抬头微微一笑。
“韩娘子,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离开厢房的时候,韩娘子还有些晃神。人人都说,少夫人是个疯子。可是韩娘子知道,她从来都与疯字不想干。
丫鬟水芝端着托盘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韩娘子,瞧了眼紧闭的房门,小声问道。
“韩娘子,那这药…”
韩娘子收起脸上情绪,接过水芝端着的药。
“交给我吧,天儿也不早了,快回去睡吧。天亮后还有得忙呢,快回吧。”
水芝苦着一张脸叹气,忍不住抱怨道。
“今儿闹成这样,还怎么相看啊?再说了,少爷除了少夫人,哪一个女人也瞧不上眼,老爷又何必多此一举?”
韩娘子心中冷笑,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传宗接代的大事,天大的事。
白约眉嫁给祁连枝已有三年,至今无子。刚成亲的时候怀过一次,却不慎小产。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
更别提,自两年前开始,白约眉与祁连枝日日争吵打架,别说怀有身孕,就是同房都是难得。
祁父这两年间不是没有给祁连枝相看过女子,只是祁连枝每每都将那些女子赶了出去,更是直言这辈子不会再有白约眉之外的女人。
祁父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眼看白约眉与祁连枝之间的关系日渐紧张,祁父又气又急,铁了心要抬一房进祁府。
只不过,他怎么做,也要看祁连枝愿不愿意。剃头挑子一头热,到头来又是白折腾一番。
韩娘子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挥了挥手,将小丫头打发了回去。
直到水芝离开院子,韩娘子看着手中冒着酸苦之气的药,冷着眼倒在了桂树下。
金桂飘香,风一吹,窸窸窣窣的花瓣像是一场盛大的金雨。只可惜空无一人的院子,无人得见此番美景。
……
沈如风满头大汗地醒来,洒进屋内的阳光带着暖意,窗外的叫卖声热闹极了。空气里是饭菜酒香,还有萦绕不散的桂花香。
沈如风痴坐了片刻,直到听见门口的敲门声。
“阿风,起了吗?”
是沈初画。
听着屋子里凌乱的脚步声,沈初画狐疑地皱了皱眉。吱呀一声,面前的房门打开,露出男子半干不湿的脸。